“……明明是他們許家欺人太甚！”
“阿煜肯定是被那小賤人坑了！”
“明明就是一點誤會，非要讓阿煜低聲下氣地道歉，他們許家憑什麼啊！”
“……我辛辛苦苦把阿煜養大，不是讓他來受別人的氣的啊！”
“不行，我要去跟爸要個說法，這太欺負人了！”
申煜聽著後座上母親帶著哭腔的絮絮叨叨的話語，心情越發煩躁。
見母親哭著哭著連爺爺都扯出來了，他心下一驚，惱怒地一拳砸在副駕的車窗按鈕上。
申母嚇得噤了聲，小心翼翼地問道：“阿煜，你沒事吧？”
可她的聲音被窗外灌入的風聲遮蓋。
申培深呼吸了幾次，壓下心中的不滿，讓司機把窗戶關上。
車內又恢復了安靜。
“阿煜，你怎麼能對著你媽發脾氣？”
申培攬著妻子的肩膀，出聲斥責。
申煜皺眉，正要開口，就聽見母親已驚慌地說道：“老公，你別怪阿煜，他是被那小賤人騙了，心情不好……”
剛生出的感動又消了個乾淨。
申煜想不通，父母這樣貶低顧念晴，到底有什麼意思。
他們怎麼就不明白，把他喜歡的人說得那樣不堪，不會讓他獲得任何安慰，只會一次次令他質疑自己的眼光和腦子。
難道把顧念晴貶低到泥地裡，就能對她造成什麼影響？不會的，那女人的心硬得跟鐵一樣，只要不影響她搞錢，別說當面罵她了，若是給得夠多，她甚至可以寫出幾個不同版本的噴人臺本遞到他媽手裡。
只有當她失去手中地利益的時候，她才會心塞肉痛。
正因為這樣，申煜動用了不少資源，也用申家的威望震懾了京圈的一眾同行，成為啟夢這兩年來最大客戶。
而在雙方合同即將期滿時，他卡著生產週期追加了追加了一批訂單。
這種操作並不罕見，作為合作已久的夥伴，即便在生產過程中雙方合約到期，也可以通過簽訂補充協議或者在期限前完成續簽的方式規避雙方違約的可能。
但申煜沒有主動提。
他在逼顧念晴低頭。
技術迭代快的產品，壓上個一年半載就與廢鐵無異。
申煜的訂單數量很大，顧念晴要麼吃下啞巴虧讓他在合約期之外繼續使用這批產品，要麼就收回成品等待下一個買家——這是不可能的，申煜早在圈裡放了話，沒人會為了一個私生女去得罪申家的獨苗。
再不行，她就必須主動開口，談續約的事。
不管是顧念晴選擇哪一種，申煜都樂見其成。
當然，從私心來說，他希望是續簽。
除開不想讓自家公司背上汙點這個原因，也只有續簽，申煜才有機會見到顧念晴。
這女人自六年把他騙出國後，就一直避著他。申煜用盡了渾身解數，都沒能逮到過她一次。
……可萬萬沒想到，顧念晴真的敢起訴他！
她真就能不顧申許兩家的合作，這樣徹底撕破臉嗎？！
到底是誰給她的底氣？
一想到那個意料之外的變數，申煜就恨得牙癢。
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混賬敢壞他的事？！
搶他的項目，碰他的人，真當申家是死了？！
顧念晴鎖骨的那處印記明明已經發暗，申煜回想起來卻只覺得那顏色鮮紅如血，赤裸裸地嘲笑著他。
申煜再度煩躁地往車門上捶了一下。
“你們能不能別再給我添亂？！”
他的聲音很是暴躁：“還要扯上爺爺？！媽，你就那麼想看到我在申靈她們面前丟臉是嗎？！”
申母被他吼得眼神發直，囁喏道：“可、可是……阿煜，媽媽是心疼你在那小賤人跟前受了氣……”
“不會說話就別說，你口口聲聲罵晴晴是賤人，那我是什麼？跟賤人門當戶對的爛人嗎？！”申煜打斷她，冷笑道。
申母平時對申煜的話那是半點不會反駁，但事關她心中的第一大威脅，她繃不住了。
“阿煜！”申母一下子尖叫起來，“你怎麼會跟她門當戶對？！你怎麼還想著她？！”
申培也一臉怒容：“我說前兩年你怎麼非要去搶阿靈的非限，原來就是為了這個狐狸精！”
“搶？”申煜嗤笑一聲，“還不是因為你們說不上話，否則我又怎麼需要去搶？”
“你——”
“許家願意支持你們口裡的賤人狐狸精，讓她能安心搞研發，啟夢的項目甚至能搭上國家的金飯碗，現在圈裡誰不想去跟她顧念晴搭上關係？就算她是個異類好了，那申靈你們總看得起了吧？她爸媽能給她砸錢搞出非限，她若沒有和晴晴合作，哪裡會有什麼成績讓爺爺多看她一眼？”
看著後視鏡裡父母難堪的神情，申煜只覺得一口惡氣鬱結於胸。
“你們呢？沒有話語權，沒有財力，更沒有眼光！要不是我，爺爺都想不起來家裡還有你們兩口子！都這樣了還要你們給我拖後腿！”
申母捂著臉失聲痛哭，申培捶著胸口，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全場情緒最穩定的司機默默將隔音板升起。
他問申煜：“少爺，現在是回老宅還是？”
申煜胡亂抓了抓頭髮，一臉不耐煩。
他拿出手機，發現邱楠楠的來電有十幾個。
愣了愣，申煜這才想起自己把那姑娘扔在機場了。
他有些頭疼。
選擇邱楠楠，無非是衝著她和顧念晴那張相似的臉，現在本尊回來了，申煜自然不想再花心思去哄一個替身。
可是眼下顧念晴的態度那麼強硬，一天之內就下了他兩次臉，申煜都生怕自己在抱得美人歸之前先爆發高血壓。
與其去顧念晴那裡找不自在，還不如先留著邱楠楠解饞。
大不了最後給她一筆錢，好聚好散嘛。
“前面路口放我下來，我有事。”
申煜給邱楠楠發了條語音，讓她去自己新買的公寓等著，末了又看了一眼後視鏡。
“別讓我爸媽來煩我，不然你就自己遞辭呈。”
司機：……
錢難賺，屎難吃。
少爺的家教問題絕不是他這種小卡拉米該置喙的，他只需要按照少爺的指示做事就好。
申煜下了車，無視母親一聲聲的呼喚，去了路邊的咖啡廳。
打車是不可能打車的，他們申家司機那麼多，他只需要讓另一個司機過來接自己就好。
打完電話沒過多久，一輛賓利便停在了路邊。
申煜熟練地開了後座車門，一鑽進車子，他臉色驀地一變。
車上已經坐了人。
與申培有著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冷冷地望著他。
申煜頭皮一緊。
“……三伯，您怎麼來了？”
他把手伸向後方的車門，可隨著“咔噠”一聲輕響，落鎖的車門斷絕了他想要跑路的心思。
在申垚沉靜冷淡的視線中，申煜硬著頭皮繫上了安全帶。
申垚開口：“回老宅。”
申煜一驚：“三伯，我有事去其他地方啊。”
申垚給他的回應是一巴掌。
申煜被打懵了，捂著臉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我的女兒在給你闖下的禍擦屁股，你還想去見金絲雀？”
申垚絲毫沒有給自己的侄子留臉面，將申煜那點小心思平鋪直敘地說了出來。
申煜眼中閃過惱恨的神色，卻沒敢反駁。
……
且不說申家太子爺即將遭受怎樣的狂風暴雨，另一邊，在公寓裡乾坐了半天，最後不得不點了個外賣充飢的邱楠楠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終於接受了一個事實：
那大少爺又放她鴿子！
“……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