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奐避開玄蘊的視線,手中茶杯重重拍在桌上,“這些用不著你操心。瑤瑤是神醫,藥鋪給她最合適。你已是侯府夫人了,卻不知顧全大局,為夫很失望。”
玄蘊心冷如冰,失望?這才剛開始呢。
上一世自己雖被算計拿捏至死,卻也看到了很多東西。
甚至知曉了花瑤的秘密。
她並非神醫,只是會一些奇特的治病救人方法,還懂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識。
“勞煩侯爺把花瑤叫來,我跟她聊聊。”玄蘊眼底藏著一抹深意。
“沒必要,”沈奐翹起二郎腿,“她知道你的情況,不想與你有接觸。”
玄蘊挑眉,“我什麼情況。”
沈奐不留情面地說:“玄蘊,你婚前失貞,只有我能容忍。”
“瑤瑤厭惡不自愛的女子,就算看在我情面上來見你,也絕不會給你好臉色。她性子率真說話直接,你跟她聊不是自取其辱嗎?”
傷疤再次被撕開,玄蘊想起那夜的屈辱,心臟似刀剮,“不自愛?沈奐,你明知我是被賊人所害,當年求娶我之時你還說不介意我失了清白,現在卻說我不自愛?”
明明幕後指使者就是他,他卻面不改色拿這件事來壓她。
她嚥下湧到喉嚨的血氣,冷靜道:“侯爺不必再容忍,和離便是。或者,把我休掉。”
“不許再提這些!”沈奐俊朗的臉龐浮現慍怒。
依本朝律例,不論和離還是休妻,男方都不得扣下嫁妝。
唯有把她留著,那些嫁妝資產才能繼續為沈家所用,等將來她死了,一切便能真正屬於沈家。
雖篤定玄蘊不敢離開,可他也不能讓她走,她一而再地挑釁,令他心煩意亂。
“侯爺若不許提這些,”玄蘊嘴角勾起,“那也請侯爺別再提拿我的藥鋪做聘禮。”
“你……”沈奐語塞,拉著臉起身扭頭就走,到了門口又停住腳步。
“兩天後瑤瑤生辰,我要在侯府給她辦宴席,到時達官貴人齊聚,尤其剛回京的凜王,我也要將他請來,容不得半點閃失。你的生辰跟瑤瑤同一天,可你名聲不好,務必別出來拋頭露面,省得惹賓客非議,影響瑤瑤心情!”
他頭也不回地說完,甩袖離去,這女人不過是他的踏腳石,越想博取他在乎,他越反感,若非還有利用價值,他裝都不想裝了。
“凜王……蕭熾琰……”玄蘊低聲呢喃,塵封的過往湧現腦海,她一陣恍惚失了神。
“孃親,喝藥藥。”稚嫩童聲響起,一個小女孩捧著比自己臉還大的碗,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走進房間。
“莯莯!我的女兒!”玄蘊心頭一顫,看著走近的小傢伙,瞬間紅了眼眶。
這便是四年前她父親革職流放、四個哥哥戰死沙場之後,她被人下藥迷暈失身懷上的孩子。
她曾想墮胎,但被母親勸阻,母親說孩子總歸無辜,況且那是她的骨肉,也流淌著玄家的血,加上願意娶她的沈奐也表示能接受,於是她挺著大肚子嫁入沈家,最終生下一女,取名沈莯。
“孃親,藥藥不燙了,快喝呀。”小傢伙努力將碗遞上,一雙大眼睛亮閃閃,樣貌如同縮小版的玄蘊。
玄蘊回過神,看著女兒被柴火煙燻得髒兮兮的小臉,知道女兒是見她發燒又親自給她熬藥了,鼻子酸得厲害。
她雙手接過碗,眼淚似斷線的珠子掉在了藥湯裡。
湯藥苦澀,混雜熬焦的刺鼻氣味,她一口喝乾淨,將女兒緊緊擁入懷中,淚如泉湧,“莯莯,娘好想你……”
上一世,沈莯在沈奐花瑤成親後的第三日墜井身亡,玄蘊傷心欲絕,以至積鬱成疾夜夜嘔血。
此刻距離那一天,已不足半月。
“莯莯……”玄蘊哽咽道,“這輩子,娘一定……一定保護好你,娘發誓!”
小傢伙奶聲奶氣,“我也要快快長大,保護孃親。”
“夫人,老太太找你,”門外突然響起了下人的高喊,“請夫人立刻去慈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