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水,你立刻把馬場的所有人都叫來。”
他要親自查出敢害他妹妹的兇手,以一儆百,以示效尤。
不過一會兒,人很快到齊了。
鬱重澤目光掃視了一圈,嗓音淡淡,“何人是江潮?”
一個高大男人緩緩走了出來,聲音不緊不慢,“江潮見過大少爺。”
鬱重澤居高臨下掃視著,男人雖穿著僅一身粗布麻衣,神色卻頗為凌厲,看上去倒不像普通的馬奴。
瞥到他那張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臉龐。
鬱重澤臉色有些難看。
看來小濃便是瞧上了這個馬奴的臉,否則也不會總往馬場跑。
罷了,一個馬奴而已,玩玩便可。
鬱重澤往日溫和的面容滿是冷色,審視著他,“便是你救了小濃?”
“這是小的應當做的。”
江潮臉色毫無起伏,並未有半分的奴顏媚骨,又道,“另外小的記得這馬無緣發狂,不受人控制,這馬應當是被人下了藥。”
在一旁的桃夭微怔。
她雖然與江潮打交道的次數不多,卻也知道此人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
倒是頭一次聽這個人說這麼多的話。
就在此時,趙大虎忽然走了出來,“大少爺,小的有一句話不知該說不說。”
鬱重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可。”
趙大虎被看得心裡有些發慌,暗自想著,當時並未有人看到他下藥,應當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大少爺,即使大小姐是江潮救的,可這馬是江潮親自餵養的,說不定便是他給馬不小心喂錯了東西,馬才會發狂。”
“而且這根本與我們無關啊,這明明是江潮一個人的錯。”
其他人聽到趙大虎這番話,紛紛贊同。
若是被牽連到了,怕是要吃苦頭,自然是要推一個人出去的。
趙管事卻說道,“大少爺,江潮做事向來細緻,應當不會給馬喂錯東西。”
鬱重澤緩緩頷首,“我已派了人去查那匹馬,想必很快便會有結果了。”
這時,樂水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附耳道,“大少爺,已查出來了,那馬的確是被人餵了讓人發狂的草藥,但那草藥較為常見,若是要找出下藥的人還需要些時間。”
鬱重澤在眾人掃視一圈,目光凜冽看向趙大虎,又緩緩移開眼神。
“草藥已查了出來,若是願意站出來,既往不咎。”
下一秒,語氣陡然變得兇狠了起來,“若是無人,那便怪我不講情面了。”
趙大虎臉色大變,腿忍不住打起了擺子。
不會的。
不會被人發現的。
不過幾秒,很快便有人舉起了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趙大虎,“大少爺,我看到過趙大虎藏著東西,但是我沒看清楚是什麼…..”
趙大虎抖如篩糠。
突然覺得袖口裡的藥包危險沉重。
他本來想尋一個機會扔掉的,但因鬱重澤將他們都帶回了府上,人又多,這才一直放在袖口中。
鬱重澤冷冷審視著趙大虎,“樂水,去搜他的身。”
趙大虎怕極了。
想都未想往院子外跑去。
只因他曾聽過大少爺的名聲,別看他笑得溫文爾雅的,可一旦遇上關於大小姐的事,手段極為殘忍,讓人恐之懼之。
趙大虎即使常年在馬場幹活,力氣比尋常人大了些,卻也比不上那些練武有力的侍衛。
很快便被抓到了。
並找到了那藏在袖口的藥包。
鬱重澤面容俊美,如一塊上好美玉,此刻卻沒有絲毫的笑容,含著一絲殺意,“樂水,將人拖出去。”
不等趙大虎求饒,人已被拉了出去。
一道慘烈的嚎叫聲在空中劃過。
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鬱重澤眸中的冷意卻依舊未散去,帶著森冷的寒酷,直直凝視著矗立在一旁的江潮。
“來人,江潮看守馬匹不力,導致小姐暈厥,扣半年的月錢,打二十棍懲之。”
鬱重澤本就對江潮沒有任何的好感。
若非他救了小濃,便不止是這點懲罰了。
江潮眸子湧動著一層黑,拳頭緊握,很快又鬆開了。
他不能反抗。
若是抵抗了,怕是連這份活計都沒了。
鬱重澤見男人並未有絲毫的反對,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但也僅僅如此。
在他看來,江潮不過是一販夫走卒,卑賤之人。
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將江潮押在木凳上。
江潮沒有絲毫的動彈。
空氣中很快傳來“啪”“啪”厚重的聲音,傳遍院子中。
背部的布料漸漸滲透出鮮血,血腥的氣息也緊跟著充斥在空氣中。
所有人大驚失色,膽顫不已。
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
男人卻始終未發出聲音。
二十棍結束後。
江潮忍著撕裂般的疼意下了板凳,面色如常。
…..
黑夜籠罩,眼前一片蔥蔚洇潤,山巒起伏。
鬱綰濃又做夢了。
好像又回到了上一次的夢。
—“若非孃的遺言,我又怎麼能瞧得上你如此低劣的勾引?”
鬱綰濃有些不懂他在說什麼。
遺言?
她堂堂鬱家大小姐能與一馬奴的娘能扯上什麼關係?
‘江潮’站在她的不遠處前方,眼眸深邃漆黑,臉龐冷然。
很快又繼續往前趕路。
鬱綰濃只好跟了上去。
想到江潮在馬場上不顧危險救了她,語氣軟了些,“你方才說是你孃的遺言才送我赴京,是什麼意思?”
江潮心裡似乎還帶著氣,帶了些譏諷,“你自己心裡不是最清楚嗎?”
鬱綰濃勉強忍住心裡的怒氣,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如果不是看在他救了自己,她一定要拿鞭子狠狠抽他一下。
不,起碼十下。
忽然身後傳來幾道輕微的腳步聲。
帶著野獸的嘶吼。
鬱綰濃還未反應過來,男人的臂膀已摟上了她的腰間,飛快往一旁的大樹爬去,“摟著我。”
鬱綰濃也聽到了那陰冷可怕的吼叫聲,小臉煞白,雙手主動攀上了江潮的脖頸。
身子也貼的更近了。
轉眼間,兩人已到了大樹上。
底下的野獸逐漸走近。
是野狼。
野狼動了動鼻子,抬起頭往上看去,瞳孔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
鬱綰濃被看得心驚膽顫。
哪怕知道這是在夢境,卻依舊害怕的不行,死死摟著男人的脖子。
鬱綰濃又看了看兩人的位置與地上的距離不算高,有些擔心。
“江潮,它會不會爬上來啊?”
話語剛落,那野狼像是聽到了般,猛地向上衝去。
江潮似乎便是在等這一瞬,捏緊拳頭直接往野狼的面部打了過去。
‘轟’的一聲。
野狼哀嚎不止,很快便沒了氣息。
鬱綰濃怔怔看著男人,心裡驚駭無比,在馬場時江潮不會就這麼一拳把馬打死的吧?
忍不住想著,她罵了他那麼多回。
他不會也來打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