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綰濃猶然記得上次是江潮救的她,勉強回過頭,卻並未看到男人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蹤。
不由咬牙,這個該死的馬奴,是將她拋下了?!
想法剛剛浮現。
鬱綰濃感到耳邊的風似冰箭呼呼刮過,帶著凌冽的疼意。
從前落馬產生的的惶恐像是巨大陰影不斷瀰漫擴大,籠罩在她的頭頂之上。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疾馳的腳步聲。
身下陡然一重,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朝著她洶湧而來,是江潮。
鬱綰濃感到身後堅硬的胸膛,心中的恐懼莫名散去了一絲,語氣習慣性地帶著高高在上與斥責。
“你怎麼現在才來?!”
江潮已習慣鬱家大小姐的高傲,哪怕是處於生死之際,她都不會為一個奴隸好言好語。
“不想摔下馬,抱緊。”男人的聲音淡漠。
話音剛落,就感到一隻柔軟的手抓著他的胳膊,帶著豔色的臉龐隱約浮現一絲膽怯。
眉宇之間的倨傲似乎消失,看起來倒真像是一個養在閣樓裡的嬌嬌小姐。
江潮抓著韁繩,想著。
鬱綰濃聽出了男人的冷淡,想到在夢中的江潮對她的不耐煩,他現在不會想著,不救她吧?
想了想,鬱綰濃的語氣放好了些,卻依舊帶著一絲自傲,“只要你這回救了我,必賞。”
少女的嗓音甜如蜜糖。
江潮語氣依舊平淡,“多謝大小姐。”
心中嗤笑,鬱家大小姐怕不是隨口一說,哄騙他罷了。
江潮並未將她的獎賞放在心上。
他只是擔心,若鬱綰濃出事,他作為一個馬奴,也會被牽連的。
江潮將思緒壓下。
猛然攥緊韁繩,駿馬卻彷彿沒有感受到指令般,像是發了狂般往前馳騁。
江潮神色微沉,極力控制著方向,“這馬有問題。”
鬱綰濃彷彿想起了第一次落馬之時的恐慌,嗓音微顫了下。
有些六神無主攥緊男人的手臂,“那怎麼辦?我不想被馬踐踏,好疼,會好難看的…..”
江潮低頭瞥了眼鬱綰濃。
此時的她像是一隻無依無靠的貓兒,只能可憐又無助的小聲叫喚著。
男人很快收回視線,目光平視著前方,“得罪了。”
話音剛落,鬱綰濃感到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掌落在她的腰肢上。
夏日炎熱,她為了涼快,裁剪衣裙的布匹是極為單薄的,幾乎是一瞬間,她頓時覺得腰處那一塊很熱。
很奇怪。
讓她想起了第一次做夢時的夢境,一樣的黏糊糊,熱津津。
不等她再多想,鬱綰濃忽然感到那隻大掌忽然發力,身體像是懸空了般。
下一秒,人已經落了地。
鬱綰濃還有些暈乎乎的。
但江潮已鬆開了她,腳步飛快往駿馬奔去。
他本打算若能強行勒起韁繩阻止駿馬,便是極好。
但沒有。
可見駿馬大抵是受了什麼刺激,這才將鬱綰濃扔了下來,省的受到牽連。
忽然,駿馬停下了腳步,輕輕嗅了嗅,馬蹄塵土飛濺,猛然朝著鬱綰濃的方向前去。
帶著驚天動地的馬蹄聲。
鬱綰濃根本無法反應過來,腳像是被黏住了似的,唇瓣泛白,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預料的疼痛並未傳來。
耳畔傳來轟隆的一聲,巨大的聲音使鬱綰濃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下,過了幾秒,這才睜開眸子。
看到身姿高大的男人擋在她的身前,拳頭緊握,青筋凸顯。
駿馬早已轟然倒地,微微抽搐著。
籠罩在她心頭的恐懼終於散去,鬱綰濃本就只是嬌貴小姐,又一直強撐著,頓時陷入一片昏暗。
江潮的餘光一直在關注著鬱綰濃,見她身子忽然一軟,暈了過去。
大掌下意識接住。
香氣襲人,軟玉在懷。
江潮從未與女子接觸過如此之近,背脊陡然緊繃了起來,抱著她的那隻手也莫名有些僵硬。
“放肆。”
一道厲喝聲傳來,帶著滔天的怒火。
鬱重澤剛從書院休假回來,又加上鬱家家主不在,有幾個掌櫃上門特意尋他來商議鋪子的一些問題。
等他解決完後,已經是半個時辰了。
他也才知道小濃又去貪玩胡鬧了。
想到鬱綰濃曾經還摔下馬來,險些沒命,如今又去馬場,鬱重澤的心都緊提了起來。
也顧不上其他,讓人立刻備下馬車,往馬場趕去。
趕到時,便看到一個男人與妹妹姿態親密的畫面。
鬱重澤何曾見過鬱綰濃與一個男人如此親近,身為兄長,那滋味更是難受生氣。
“大少爺。”桃夭見鬱重澤來了,連忙行禮。
江潮微怔,原來此人便是鬱綰濃的兄長。
手中忽然一空,馥郁香氣也跟著消失在鼻尖。
是被鬱重澤抱去了。
江潮的手掌下意識微攏了下,很快又舒展開來,放在身側。
鬱重澤並未看向江潮,仔細打量著鬱綰濃,見她臉色紅潤,並無受傷的模樣。
卻不敢絲毫耽誤,對著樂水吩咐道,“將所有人都帶回府中!”
立刻驅車趕往鬱府。
海棠見大少爺抱著小姐匆匆回來,府醫腳步飛快的趕往。
想到上次跪在馬場時,幾乎快要累暈了過去。
有些幸災樂禍。
海棠思索了一會兒,又梭巡了四周,見並無有人注意到她,悄然離開院子。
鬱重澤如今並未注意,全部的心神都在躺在床上的少女身上,憂心忡忡。
“她現在如何了?”
府醫診脈結束,緩緩低頭稟告,“大小姐只是受到些驚嚇,等好好休息一晚,等大小姐醒來後,再喝些安神湯便即可。”
鬱重澤略微鬆了一口氣,便叫樂水給了賞銀,這才派人送出院子。
鬱重澤出了院子,眼眸含著鋒利掃向桃夭,“還不快如實說?小濃為何會暈過去?到底發生何事了?”
桃夭上前一步,將事情的全過程都說了。
鬱重澤眉頭微微一皺,語氣含著怒火,“你是說小濃是因那個馬奴才三番兩次來馬場的?”
“是的。”
桃夭猶豫半晌,想到江潮多次救了小姐,又解釋了一句。
“這一次驚馬是江潮救了小姐,上一回也是他救的。”
鬱重澤漆黑雙眸微眯,劃過一絲疑色,“這倒是有些巧合了。”
誰知曉會不會是這個馬奴暗中謀劃。
小濃性子天真純善,自然是看不出這等卑劣之人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