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要現在起來?”桃夭詢問的聲音透過帷幕傳來。
本今日應該向老夫人問安,但小姐往日有時實在睏倦,便會尋一個理由不去。
鬱綰濃淺淺打了個哈欠,想到自己許久未去,決定還是去一趟,“先伺候我梳洗罷。”
桃夭與幾個奴婢伺候鬱綰濃換好衣裳,梳洗打扮後,徐徐往祥安院走去。
守在祥安院的下人百無聊賴,見不遠處走來一行人。
赫然看到一道如同眾星拱月般圍著的身影,一舉一動帶著驕矜與高傲,卻並沒有破壞到那那張嬌豔雪白的臉龐,如蒼穹之弦月,似池中春水。
下人們恍惚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許久都未來請安的大小姐,鬱綰濃。
連忙低下了頭行禮。
生怕被大小姐責怪。
畢竟闔府上下皆知大小姐的性情變化莫測。
其中一個嬤嬤看到後,連忙提前快步走了進去通報,低垂斂目,“老夫人,大小姐已到院門口了。”
座上的老夫人葉氏眉頭微微一皺,浮現一道深刻的皺痕,”都過去多少日子才來請安,頑劣不堪。”
坐在葉氏身側的姑娘輕聲道,“祖母,您別這樣說大姐姐,她只是身子有些抱恙這才…..咳咳…..”
鬱佩蘭拾起繡著蘭花的秀帕遮掩了下嘴角,臉頰因咳嗽有些微微泛紅。
葉氏見此,想到鬱佩蘭不顧著身子也來給她請安,往日更是風雨無阻,從未有過片刻耽擱,輕嘆一口氣。
“別為她說好話,她分如今被老大寵得無法無天了,若是能學到你幾分…..”
鬱佩蘭看出了祖母對鬱綰濃的不喜,唇角略勾,輕抬起茶盞啜飲著。
就在此時,一道道行禮聲傳來,眾人循聲望了過去,鬱綰濃徐徐走來,身著緞織掐花對襟外裳,身形纖穠,豔麗奪目。
鬱佩蘭纖細的手指在寬大的衣袍中緊緊攥著,每次鬱綰濃出現,她便被襯托得如路邊的一株野草。
就算有一張好臉又如何?
瀾州上下皆曉鬱綰濃不過是一個胸無大志,喜好奢靡,早已聲名狼藉。
鬱佩蘭思及,唇角微微上揚。
像是一個關心姐姐的好妹妹招呼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大姐姐,坐在蘭兒身邊吧,方才祖母還唸叨著你呢,你總算是來了。”
鬱綰濃視線落在笑意盈盈的少女身上,她身著月白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烏黑的髮鬢僅斜插著一根梅花白玉簪,臉龐清秀白皙,眉眼隱隱有著楚楚可憐之態,倒也有幾分動人。
若是放在往常的話,鬱綰濃定會信了那張柔弱欺人的臉。
只是一個貼心纖弱的妹妹。
想到二房在爹爹與兄長去世之際落井下石,鬱佩蘭更是撕開面具展露了真面目,為了將她踩到泥底將她送給一個知府老頭做妾。
鬱綰濃也不再像從前般給個好臉色。
像是沒聽到般。
徐徐走了過去朝著葉氏行禮後,施施然坐在她的對面。
她來給老太太請安,除了不想落入口實以外。
還有一事,她記得在夢中鬱佩蘭便是在這一場宴會中揚名,成為第一才女。
她必須要阻止。
只要鬱佩蘭倒黴,她就高興。
鬱佩蘭臉色略微有些鐵青,沒想到她竟是絲毫不給她臉,想到鬱綰濃有時心情不好,也會如此沉著臉。
只是勉強笑了笑,露出一副失神的表情。
彷彿被鬱綰濃傷到了般。
老太太餘光微瞥,頓時注意到了鬱佩蘭的表情,頭上並無多少裝飾,淡妝輕抹。
反倒是鬱綰濃打扮得花枝招展,翠繞珠圍,活脫脫像個妖精似的。
哪裡還是大家閨秀。
想到雲錦侯府送來的請帖,若鬱綰濃去了,定是要在宴會上惹什麼麻煩,倒不如讓老二家的去。
思及,老太太很快做好了決定,“蘭兒,雲錦侯府過些時日便要舉辦一場賞花宴,你便跟著我一起去。”
老太太又看向鬱綰濃,想到她在幾次宴會上都闖下了禍,最後還是老大拿了不少銀子補償給人家,神色帶著不喜。
“至於你便留在鬱府,省得又惹出禍害。”
鬱佩蘭早已知曉雲錦侯府要舉辦宴會,好心道,“大姐姐,你千萬別怪祖母,祖母也是為了你好,畢竟姐姐可曾經將江姐姐推下水呢,若不是有會水性的丫鬟救下…..”
鬱佩蘭意識到了什麼,又連忙閉上了嘴巴,神色帶著幾分歉意。
如今遭夢一場,鬱綰濃腦子再不好,此時也看明白了鬱佩蘭的嘴臉,虛假偽善。
掌心不由握著鞭子的鑲嵌著各色寶石的把柄,彷彿隨時出鞘般。
看得鬱佩蘭的身子不由往後躲了下,面色慘白。
鬱綰濃微微一笑,“二妹妹,你放心,我不會當眾抽你的。”
又看向老太太,水盈盈的眸子帶著幾分笑意,理直氣壯道,“祖母,你確定只帶二妹妹去嗎?若是我去信一封給爹爹,爹爹若是知曉我在府上遭了欺負,肯定很願意為我做主的。”
老太太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差點沒喘過氣來,“果真是無法無天了!”
自那女人進門後,老大的心便偏到了他們身上去,她不過是在那女人面前立了下規矩,老大便馬不停蹄將人帶走,不給她好臉色。
完全忘記了她這個母親和二弟的存在。
幸好那女人連同肚子裡的胎兒難產一起死了。
原本以為過段時日,老大便會將那女人忘記,重新迎娶嬌妻美妾,卻不曾立下不再娶的誓言,更是將鬱綰濃這死丫頭寵得無法無天。
連她這個當祖母的都要退避三舍。
鬱綰濃眨眨眼,“祖母,我分明是在與您商量。”
老太太想到老大的偏心眼,臉狠狠抽動了下,“…..你便一同去吧。”
鬱綰濃見目的達到了,也沒打算繼續待在這,很快便帶著桃夭等人離開了。
鬱佩蘭緩緩站了起來,走到老太太的身邊,輕撫著她的背部,寬慰道,“祖母,您別生氣了,大姐姐大抵是待在鬱府有些憋悶了才會如此。”
“既然她想去,那便由著她。”
老太太過了會兒才緩了些,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倒是你已快及笄,宴會上定要好好表現,那位雲錦侯世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