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佩蘭抿了下唇角,臉頰泛紅,眼底更多的是勢在必得,“知道了,祖母。”
她雖是鬱府二房的嫡出小姐,裡頭的酸楚卻只有她一人明白。
父親遊手好閒,弟弟紈絝子弟,母親不過一普通婦人,整日只知曉與父親的妾室通房爭風吃醋,根本無法為她爭取到好婚事。
她只能去討好祖母。
鬱綰濃回到院子後,早食也呈了上來。
簡單吃了兩口後,鬱綰濃便叫人撤了下去,懶懶地靠在躺椅上。
窗外枝頭盛開,淡淡的香氣氤氳著,一絲帶著涼意的清風順著窗欞吹來,連帶著枝頭的花兒跟著顫了下,惹人憐愛。
鬱綰濃的青絲輕輕被拂起,身上的燥熱也跟著散去了些。
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
腦海忽然想到昨晚的夢,心底那股怒氣升騰了起來,她差點忘記了那個馬奴。
正好閒來無事,不如便去馬場打發時間。
“桃夭,去備馬車,準備去馬場。”
桃夭臉上浮現驚恐與擔憂,“小姐您昨日才剛去了馬場,若是讓老爺和少爺知曉了,定會生氣的。”
鬱綰濃滿不在乎,“爹爹和兄長才不會知道的,只要你不說。”
海棠端著精緻糕點走了過來,放在桌上。
“桃夭姐姐,小姐近日都閒悶在家中,你雖是老爺派到小姐身邊伺候的,但你不過一個奴婢怎麼敢管著小姐?”
話音落下,海棠餘光不禁看向鬱綰濃,心裡暗暗希望小姐好好訓斥桃夭,最好再鞭打一頓。
卻不曾想小姐並沒有像從前般怒斥。
眸中似是有著冷凝光芒閃過,旋即嫣然一笑,“桃夭,你可要好好學學海棠,去備馬車。”
海棠見鬱綰濃還是像以前那般好愚弄,心底起了幾分輕蔑,臉上依舊帶著討好的笑,“正好奴婢方才親自做了些糕點,若是小姐餓了,正好可以用這些點心填下肚子。”
鬱綰濃淡淡點了下頭。
海棠神色有些訕訕,若是在往常的話,小姐定會誇讚她一番,然後再給她些賞銀。
如今這一招怎麼不管用了?
海棠有些想不通。
很快因隨著前往馬場一路上,海棠沒有時間想了。
只因鬱綰濃實在是太折騰人了,各種吩咐吃力不討好的事,等抵達馬場後,海棠早已累的氣喘吁吁。
臉上的妝容都花了。
卻絲毫不敢露出懈怠的表情,只怕小姐又想出什麼法子來折磨人。
馬場。
馬場的人見主家的馬車來了,連忙去叫了管事。
鬱綰濃也下了馬車,日光傾灑,髮鬢上點綴的珠翠熠熠生輝,身姿窈窕婀娜,全身無不一處嬌貴雪白,與馬場頗為格格不入。
管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帶著笑容迎了上去,“見過大小姐,您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了?可有何事吩咐老奴?”
鬱綰濃沒有說話,視線梭巡著馬場,並未看到那高大健壯的馬奴。
桃夭開口,“小姐今日要學騎馬,你去牽一頭溫順的小馬來,再叫兩個會騎馬的女奴 過來…..”
“等等。”
鬱綰濃收回目光, 神色透著一絲矜傲,卻難掩豐肌秀骨,豔麗奪目,“你這裡的馬奴可都會騎馬?”
管事有些疑惑,不知大小姐為何突然這般問,還是如實說了,“回大小姐的話,這邊的馬奴是伺候馬兒的,自然都會騎馬。”
鬱綰濃不知想到什麼,瀲灩雙眸閃爍著惡意,唇瓣愈發嫣紅,“去把江潮叫來。”
管事愣了下,“是。”
旋即心底又升騰起一絲羨慕,看來大小姐還真看上了江潮。
江潮雖沉悶寡言,那張臉皮卻生得相當不錯。
不少小丫鬟偷偷打聽江潮,卻因江潮性子又冷又悶,嚇退了不少姑娘。
桃夭臉上滿是擔憂,勸道,“小姐,要不還是找個會騎馬的女奴來教您,那馬奴粗手粗腳的,萬一不小心摔著了小姐怎麼辦?”
還有些話沒有說的是,那馬奴身份低下,又是男子,有何資格教導小姐騎馬?
海棠知曉只有順從鬱綰濃,才能在她的身邊繼續待下去,“桃夭姐姐,身邊有這麼多侍衛,想必是不會出事…..”
很快,管事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褐色短打的男子走來,日光照耀,顯得面容俊美,五官分明,漆黑瞳眸深沉似海,雖隔著些距離,卻依舊能感到他周身磅礴的氣勢。
海棠不由閉上了嘴巴,視線不自覺被吸引了過去。
江潮低垂著頭顱,視線落在青綠的嫩草上,聲音沉悶,“見過大小姐。”
便沒有再吐露半個字,像是一座巍峨的山矗立著。
讓人無法忽視。
鬱綰濃眯著眼打量男子,想到這馬奴跟夢中之人般訥口少言,卻敢威脅她,唇角浮現一抹冷笑,“可會騎馬?”
江潮微怔,沉默點了下頭。
“那便由你來教導我騎馬。”鬱綰濃唇角嫣然一笑,嗓音如蜜甜潤,“若教得好,少不了你的賞銀。”
江潮向來古井無波的臉龐出現了一絲驚愕。
他有些不解。
鬱綰濃乃是鬱家的金枝玉葉,教導騎馬之人完全可以找一位騎術更為精湛之人。
如今卻指名道姓讓他教。
江潮心底浮現一絲古怪,卻還是沒有反抗,“……多謝大小姐。”
江潮很快去牽了一匹小紅馬,矮墩墩的,簡言意駭吐出兩個字。
“上馬。”
鬱綰濃環抱著雙臂,不由打量了下小馬駒,胖墩墩的,分明只有孩童初始學馬才會用到的。
這馬奴什麼意思?是瞧不起她嗎?
鬱綰濃神色有些不滿,“你去重新牽一匹馬來,這個馬太矮了,看起來一點都不霸氣。”
江潮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抬起頭,視線不由自主落在少女那華美衣裙上,耀眼生輝。
忽然意識到鬱家大小姐有些任性。
甚至可以說愚蠢至極。
按理來說,騎馬之人為了方便都會換上騎裝,唯這位大小姐卻是一身煙羅綺雲裙,搖曳生姿,卻極為累贅。
也難怪學馬會摔下來。
江潮並未有一絲勸說的心思,神色淡漠,他不過一馬奴,身份卑賤,若貿然勸阻鬱家大小姐,不過是厭惡罷了。
何必惹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