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缓缓转头，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满脸的不解与震惊。
他大概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吧。
每个人面对自己死亡的时候，都会感觉茫然和无措，杨祖琦刚刚经历过，所以更加明白。
杨祖琦想告诉他，他也死了，但这句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孔隽看见床上的自己那可怕的脸色，顿悟道：
‘我也死了，是不是？’
‘嗯。’
在弄明白自己已经死亡之后，孔隽低头看看那空了的药瓶子。
他蹲下身，想捡起这个让自己送命的药，却摸不到。
杨祖琦告诉他：
‘我们是生灵，生活在镜像世界里，触摸不到真实世界的任何东西。’
孔隽琢磨片刻，似乎明白了，微微叹息道：
‘真实世界是我们生前的世界，镜像世界，是我们死后的世界，对吗？’
‘对，可以这么说。’
孔隽站起身，想试试杨祖琦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把手伸到墙壁上，神奇地发现，他的手直接穿过了墙壁，孔隽道：
‘所以，我现在有了穿墙的特异功能？’
杨祖琦说：
‘这算不上特异功能，因为你什么都不能做。’
孔隽的手继续在墙壁上摸索，仿佛想找到墙壁那冰凉坚硬的感觉，一边摸索一边问：
‘什么都不能做？比如呢？’
杨祖琦犹豫了一下，道：
‘比如，我亲眼看见你服下整瓶安眠药，但无法阻止你，我一直在喊，但你听不见，也看不到我。’
孔隽听说杨祖琦目睹了自己吞药的整个过程，立马把头转过来，定定地看着杨祖琦。
孔隽的目光仿佛自带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杨祖琦微微低头。
‘你一直在这？’孔隽的声音里带着些惊讶，‘看着我服下安眠药？’
‘嗯，我看到你先拿出了胃药，然后换成治抑郁的药，最后换成了安眠药。你先倒出两粒，然后把整瓶倒了出来。’
孔隽听了，完全信服，又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震惊地问：
‘你当时在这，我完全看不到你？’
‘嗯。’
‘那，还有别的人在吗？’
‘只有我一个。’杨祖琦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出现？’
看到孔隽怀疑的神色，杨祖琦解释道：
‘我是偶然找到这的，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不是故意针对你。’
‘那你——’孔隽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仿佛有什么难以说出口。
杨祖琦猜到了孔隽的心思，孔隽到这里是与叶真约会的，既然男女约会，当然免不了一些不该被看见的画面，她问道：
‘你是担心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
不知怎的，原本满心悲伤的杨祖琦忽然露出一点坏笑。
孔隽先是茫然片刻，而后明白杨祖琦说的什么意思，他解释道：
‘你误解了，我跟叶真之间，没有什么。’
杨祖琦愣住了：‘你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孔隽轻轻摇头。
杨祖琦觉得孔隽在狡辩，追问：‘可是，你们深夜独处，怎么可能——’
下面的话杨祖琦没好意思说出来。
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个俊男，一个美女，怎么可能保持理智？
孔隽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他淡淡地解释：
‘你也看到了，我这几天生病，身体不好。’
孔隽已经说的很直白了，他和叶真之间没那种引人遐想的事。
杨祖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孔隽又去触摸那道看得见却无法摸到的墙，然后转过身，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杨祖琦，然后缓缓地抬起右手。
杨祖琦起初不明白他要干嘛，但是看到他的手迟疑地朝自己伸来，她明白了。
杨祖琦也缓缓抬起手，两人的手越靠越近，然后，孔隽的指尖轻轻碰到杨祖琦的手指。
孔隽看着两人的手在空中接触，眼神里荡起了一丝笑意：
‘我能触摸到你。’
‘对，你能触摸到我，因为我跟你是一个世界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