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让出一条道,让张翠英进去。
严玉芳找了一个大娘问道:“大娘,您知道公安同志找我娘什么事吗?”
那大娘鄙视地看了张翠英一眼:“进去你们就知道了。”
张翠英心情忐忑地迈进家门,正好看到公安同志带着严夏妮姐弟俩从房间内出来。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公安同志不会是黄阿婆叫过来的吧。
“您是严夏妮和严大宝的奶奶吗?”公安同志问道。
“昂。”张翠英点了点头。
“我们接到黄阿婆的报案,过来调查严石头溺亡事件的真相。”
张翠英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真相?不就是他自己贪玩下水被淹死了吗?”
黄阿婆怒指她:“你!你真是狼心狗肺啊!”
黄阿婆气得手直发抖。
方余慌忙拿了一个板凳过来,扶着她坐下。
公安同志开口道:“我刚才找几个当事人都了解过了,当时严大宝和严狗剩落水,严石头挺身而出,将两个小孩给救上来,自己却不幸溺亡,他是个小英雄,他的英勇事迹应该被所有人都知道。”
张翠英干笑两声:“公安同志,你别听他们胡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估计你问什么他们都说是。”
“夏妮,当着公安同志的面你可别胡说八道。”张翠英恶狠狠地瞪着严夏妮,示意她赶紧改口。
严夏妮身子忍不住颤抖,低头不敢看她奶奶。
小朋友对公安心存敬畏,在公安面前根本不敢撒谎,所以她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看着周围人那异样的眼神,张翠英怒上心头:“你个小贱蹄子,你赶紧和公安同志解释清楚啊。”
“我…我…”严夏妮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公安同志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行了,你也别试图隐瞒了,谎言永远改变不了真相。”
“人家救了你家小孩,你不能让好人寒心呐。”
张翠英还想狡辩。
这时从人群中冲过来一个人,一下跪倒在黄阿婆面前。
此人正是严狗剩的奶奶。
狗剩奶奶痛哭流涕:“大妹子,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教导孩子们说了谎话,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石头,我给你磕头道歉。”
黄阿婆抬头望天,不让眼泪落下来。
石头,你听到了吗?这些人承认了人是你救的,公安同志也说你是小英雄,奶奶以你为傲。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张翠英身上。
当时他们听到呼救声过去,就看到严大宝和严狗剩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岸边。
当时严狗剩的姐姐说了一句,小石头下去救人还没上来,当时他们着急救小石头也顾不上细问。
谁知道过后这两家同时改口了,说是小石头带着俩孩子下水游玩,严夏妮她们在岸边将两个小的拉上来,就不见小石头的身影了。
他们觉得小孩子应该不会撒谎,再者也没有旁人在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有黄阿婆一人相信她孙子是为救人而死,坚持寻找真相。
说起来,这大宝家和狗剩家真是忘恩负义,不是个东西!
张翠英恼羞成怒:“简直一派胡言,你说小石头救我孙子了?那你让他自己来告诉我啊,不然我可承认这事。”
村里人都被她的无耻震惊到了。
公安同志教训了她一顿。
但也拿这种无赖没有办法。
临走时,公安同志冲着黄阿婆说道:“阿婆,严石头同志是见义勇为,我回去就为他申报“五好社员”的表彰。”
黄阿婆抹掉眼泪:“谢谢,谢谢公安同志,小石头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小石头家。
傍晚,狗剩全家带着重礼上门。
狗剩奶奶握着黄阿婆的手说道:“大妹子,我真是对不起你,这点儿钱你拿着,我们早就该过来感谢你们的,谢谢石头救了狗剩,以后狗剩就是你亲孙子,替石头为你养老送终。”
“狗剩,跪下给你黄奶奶磕头。”
黄阿婆将钱退了回去:“不用了,你们将东西拿回去吧,如果有心的话就去石头坟前说声“谢谢”。”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黄阿婆将人送到门外,随后关上了门。
狗剩他爹疑惑不解:“黄阿婆这是什么意思,又是找公安又是找村长的,费了那么大周折想要证明石头是见义勇为,这到头来什么东西也不要,就要一声“谢谢。”
狗剩奶奶叹了一口气:“石头大义,他奶奶自然也是好样的,是我们心胸狭隘了。”
之前因为害怕赔钱,竟然寒了恩人的心,他们确实该骂!
“回家弄些贡品,带着狗剩去拜祭一下石头。”
“好的,娘。”
严家。
严建行两口子回来时,就看到他娘正追着夏妮打。
他们两口子去挖河道,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赵红秀赶忙上前去拦:“娘,夏妮还小,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告诉我,我好好教她。”
“我今天非得把这个赔钱货的嘴给缝上,那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啥都往外秃噜。”
“夏妮,你往外说什么啦?”
看到爸妈回来了,严夏妮的眼泪直往下掉:“妈,今天公安来咱家了,问我小石头是怎么死的。”
“你都说啦?”赵红秀拔高了声音问道。
“嗯。”严夏妮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严建行双目一瞪:“死丫头,什么都往外说,确实该揍,公安有没有说咱们得赔多少钱啊。”
“没有,公安没说,就算说了我也不赔,哼!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再说了咱家大宝福大命大,就算小石头不去救,大宝也会平安无事的。
小石头溺亡,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和咱们和没关系。”张翠英一副无赖样。
“这…”
反正家里的事一直都是由他娘做主,既然他娘说不用去管这事,他俩也就没说什么。
赵红秀两口子去洗手,准备吃饭。
这时,严玉芳从屋内走了出来,喊了声:“大哥,大嫂。”
村民们现在以他们家为耻,走哪儿都被人排挤,臊的她脸红,一下午都躲到她娘屋里没敢出门。
“玉芳怎么回来啦?”
严玉芳看了她娘一眼,也没敢说是因为她娘去她婆家闹,她被赶出来了。
“想家了,回来住几天。”
赵红秀客气中带着敷衍:“怎么没带孩子回来啊?”
要是照之前婆婆管家时,小姑子回来住,她还会害怕婆婆会暗中补贴小姑子。
但现在家里的大权都在方余手中,谁也别想沾上光。
严建行倒是在为妹妹考虑:“玉芳,趁天还没黑,你赶紧回去吧,别等会儿没有饭吃。”
从下午那些人走了以后方余就一直呆着屋里,严玉芳只听她娘说方余现在有多恶,但是还没正式打过交道。
“大哥,你不会是不想让我在家吃饭,才故意撵我走吧。”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不信算了。”
张翠英啐了一口唾沫:“我看她敢不让你妹妹吃饭!”
严建行两口子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娘这挨了打怎么还不长教训呢。
方余有什么不敢的,您早上不也没吃上饭吗?
这时他们看到方余出来,两口子赶紧迎了上去。
“弟妹,该做晚饭了。”
“嗯。”方余从橱子里拿出今晚的食材:“你们看着做吧。”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也没什么好饭菜。
严家的菜地都种的麦子,一点儿青菜都没种,平日里也就吃野菜土豆,食材有限,做不出什么花样来。
方余早在空间里吃了一只烤鸡,所以对晚饭也没什么期待。
饭刚端上桌,严建强就回来了。
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有狗鼻子,闻着味来的。
严建强喊了一声:“娘。”
“建强回来啦,饭菜做好了,我正准备去叫你呢。”
“你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饿了吧?”
“娘,我怎么听说下午公安来咱家啦?”严建强上来就是一通质问。
“没事,你放心吧。”
“啥没事?村里人都传遍啦,我都没脸出门了。”严建强抱怨道。
他是高中毕业,在学习室可是香饽饽,村里许多备考生都来找他讲题。
他卖个惨,就有很多人邀请他回家吃饭,晚饭时,他跟着一朋友回家吃饭,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这才知道了此事。
“娘,你都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说咱家的?”
“这些贱嘴皮子,要是让我听到是谁说的,我非撕烂他们的嘴。”
严建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娘,要不您备点儿礼去黄阿婆跑一趟,我听说狗剩家已经去过了,咱们现在去还不晚。”
“我才不去呢,儿子,这事你不用管。”
“这事不解决,我都没脸去学习室学习了。”
“那就在家学呗,儿子你就是太实诚了,可别教他们,万一他们考好了,再把你给顶下去了。”
严建强一脸烦躁地蹲在地上。
“哎呀娘,我怎么就跟您讲不通呢。”
他在学习室有一种“别人不会只有我会”的优越感,能缓解去年落榜带来的心理压力。
现在他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都没法好好学习了。
严建行也不懂弟弟的想法。
他小声嘀咕道:“把自家的东西往外送,这不是傻子吗?”
赵红秀拍了拍男人的胳膊,示意他别说话。
院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严玉芳站出来打圆场:“娘,咱先吃饭吧,二哥,咱吃完饭再说吧。”
张翠英耷拉着脸往厨房走去。
进屋就看到桌上只摆着七副碗筷,责骂道:“死丫头,连个碗筷都数不对,再添三副碗筷。”
严春妮偷偷看向方余。
方余笑着说道:“难道婆婆得了老年痴呆,这早上的事都不记得了,您不是说等去山上找到东西换了钱,再买自己的碗吗?所以我就没帮你准备,当然也没准备小姑子和建强的。”
严建行两口子赶忙坐下,护住了自己的碗。
这碗可来之不易,别等会儿再被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