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炎?”李泊远听得满脸问号。
昨天见她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用听诊器可以听到很明显的湿啰音,八成是肺炎,至于是细菌还是病毒引起的,得抽血化验了才能进一步确定。”
梁惠玲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还有她背部和臀部的淤青,我看了一下,应该没有大问题。但她现在脖子动不了,估计是摔倒过程中颈部肌肉拉伤。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尽快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
“好,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李泊远低头看了下手表,“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他知道梁姨一向作息规律,每天晚上十一点前睡觉,才能保养得这么好,今天已经是破了例。
“行,那你好好照顾她。”临走前,梁惠玲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佟苒在房间内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心知这趟医院是非去不可了。
她哆哆嗦嗦的把床尾的内衣裤拉过来,躲在被子里凭着一股毅力穿戴好。
刚完成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李泊远就进来了。
这回他的态度很坚决,“我开车送你去看急诊。”
佟苒也不犟了,虽然她晕针怕抽血,但她更怕死。
而且她现在穿的还算整齐,起码能见人了。
深秋的凌晨有些寒凉,李泊远从她的大箱子里翻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就要给她披上。
佟苒撇撇嘴,哑着嗓子抗议:“太厚了吧……”
现在才十一月,穿羽绒服还早了点,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她吃了退烧药,出了一身汗,人感觉轻松了一些,有精力挑三拣四了。
“那裹着被子去?”
李泊远眉头挑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道:“你不能再受凉,也不能有大幅度活动,只能二选一。”
这副不容置疑的态度让佟苒熄了火。
人在屋檐下,行动又不方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更何况对方也的确是为她好。
佟苒最终选择了羽绒服,毕竟裹被子到处跑更加引人注目。
将她包裹严实后,李泊远又要抱她出门。
佟苒下意识地后退,轻轻推他,“我可以自己走。”
抛开那张红本,他们顶多算认识,还不熟悉,她不想和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李泊远抬眸看了她一眼,失笑道:“过河拆桥?用完就扔?”
佟苒想起刚刚的尴尬,又红了脸。
除此之外,还有点生气。
她意识到自己有了把柄在他手上,搞不好以后会时不时拿出来讥讽她几句。
李泊远看着她红彤彤的脸,感觉心头那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腾的一下又有燎原的趋势。
他轻咳一声,拿起西装外套自顾自地往外走。
一回头看到佟苒单手扶着后颈,像个机器人一样,缓慢而笨拙的挪动着,突然又有点心软。
脚下步子不自觉地慢了三分。
好不容易上了车,李泊远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靠枕,放在佟苒脖子下垫着。
有了这么一个软乎乎的支撑,她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
虽然他有时说话能把人噎死,但行动上还挺会照顾人?
他们去的是离家最近的中心医院,也是锦城最有名的一家三甲医院。
即便是深夜,看急诊的人依旧很多。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拿到了检查结果。
万幸的是,正如梁医生判断的,佟苒虽然摔得很厉害,但好在没有造成颈椎骨折、脊髓神经受损等严重后果,仅仅是颈部软组织挫伤。
另外,她也确实得了肺炎,病毒感染引起的,好在送医及时,肺部还没有病变。
李泊远一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药袋子,一手搀扶着戴了颈托只能目视前方的佟苒,还要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医生说她脖子上这玩意至少得戴一个星期,而且还特别叮嘱小两口,在这期间不能剧烈运动。
佟苒小脸又是一红,心道,这些医生未免把病人想象得太过饥渴了吧……
凌晨四点,从医院回去的路上。
街边的饭馆已经陆续开始准备早餐。
佟苒突然开口:“李先生,谢谢你,同时我也很抱歉,占用了你宝贵的睡眠时间。”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白天工作那么忙,晚上本应该好好休息的。
李泊远轻哼了声,“不客气,应该的。”
他不喜欢听她说谢谢,他们的关系已经够生疏了,这样谢来谢去的更显得见外。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李泊远冷不丁问了句:“你们公司的病假有几天?”
“五天。”
今年都快过完了,她还一天病假都没请过呢。
再加上剩余两天的年假额度,她这回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
想到这里,佟苒懊恼地叫出声:“糟了!忘记找医生开病假条了。”
她不是一个丢三落四的人,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李泊远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张字条。
“给你。”
佟苒接过一看,顿时激动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病假条!你什么时候找医生开的?”
“护士叫你去戴颈托的时候。”
李泊远看她这么开心,觉得有些好笑,她的喜怒都写在脸上,跟个孩子一样。
幸亏他想到了这一层,否则以这个女人的抠门和较真劲儿,很有可能叫他掉头回去补开一张。
“太好了!谢谢你啊!”佟苒再次向他道谢。
这可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这是带薪病假需要的证明,值好几千块钱呢。
“你不累吗?”
“什么?”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晚你已经谢过我三回了。”
“哦。”佟苒沉浸在喜悦里,不想和他辩论。
嘿嘿,讲礼貌又没有错,礼多人不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