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言大概是嫌大厅比较闷，松着衬衫领口的纽扣，看着顾明烟淡淡道：“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吗。”
顾明烟还跪坐在沙发上，她轻轻撑着沙发，乌黑的头发被她随意扎了起来落下几缕碎发，那么几缕落在了脖颈处，更衬得皮肤雪白，白得让人能清晰看到细细的青色血管。
她没有说话，半天才轻哼一声。
“这个点你应该回房间休息。”傅西言看了看时间，“明天你需要早起，不去顾老那就好好去学校，不是有课吗。”
“哇靠，傅西言你真的是变态，你还背我课表！”
“看了一眼。”
“哼。”顾明烟从沙发上下来，“你要待在这里？”
“不行吗。”
死气沉沉的别墅楼好像稍微有了点生气。
顾明烟穿着睡裙，裹着米色的小毯子从沙发上下来，抬了抬下巴，“怎么不行，你不是说了，这些遗产我只是有所有权，你拥有管理权，你当然想来就能来，我又管不到你。”
不仅管不到，还处处被限制。
傅西言微微颔首，“既然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上楼睡觉。”
男人非常强势。
独断，专横，跟希特勒一样。
顾明烟狠狠瞪了傅西言一眼，在傅西言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时猛地收回目光，她赤着脚要跑，跑没几步又把傅西言抓回来。
“拖鞋穿好。”
“你比我爸爸管得还要多！”她碎碎念着，但还是踩着拖鞋噔噔噔跑上了楼。
……
顾明烟第二天是被阿姨敲门叫醒的。
她有轻微起床气，阴郁着脸开门，盯着一张清纯漂亮的脸像平常一样道：“阿姨，我不是说我都要睡到自然醒的嘛。”
阿姨差点没认出顾明烟，盯着顾明烟好半会才认出这个肤白貌美的萝莉脸是明烟小姐，对着顾明烟的撒娇也有些无奈，“明烟小姐，是先生要我们这个点叫醒你。”
“哪个先生？”
“傅先生。”
她因为被强制性叫醒还犯着困，稀碎的理智猛地被拉回来。
她差点忘记，今天是顾青山的葬礼。
她是一个很擅长逃避的人，这几天她都找尽各种办法逃避这个事实，就算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但她其实还是下意识逃避。
看到顾青山的遗像，她就要清楚的面对自己的痛苦。
顾明烟慢悠悠的洗漱，慢悠悠的下了楼。
傅西言根本就没有心情看顾明烟磨磨蹭蹭，他已经换好正装，一手撑在桌子上提醒，“我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没好这早餐你也不用吃了。”
“十分钟哪里够呀！”
“九分钟。”
傅西言是认真的。
这个老男人哪次不是认真的刁难她。
她不敢再慢慢吞吞，继续逃避，只能集中注意好好吃饭，把云吞和三明治吃完，一看时间，都十三分钟了。
顾明烟抬头看傅西言。
傅西言挑眉，“顾明烟，还傻站在那，不懂走吗。”
“走，去哪里？哦，我跟你走……你要送我？”
傅西言没有搭理顾明烟，外面的司机已经在等着。
顾明烟只能老实和傅西言上了车。
司机将两人送到了顾青山的葬礼，这是一座私人的陵园，顾青山的遗嘱有提到不希望葬礼大操大办，邀请到这次葬礼都是和顾青山有交好的。
葬礼没有对外公开。
不是声势浩荡的葬礼，但每一处都极为细节和体面。
出乎意料。
到达目的地，傅西言这一次没有强迫顾明烟下车，而是道：“这里就是葬礼，你要参加就下来，不参加就去学校。”
顾明烟没说话，她下意识就是看向傅西言。
傅西言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权替你做决定。”
他下了车直接离开。
顾青山葬礼井然有序的进行，所有和顾青山有交好的各界人物都准备了花圈，每个人都体面客气，没有想象中的死气沉沉，宾客间在互相交流。
“太遗憾了，我原本还以为顾老能撑到了嘉恒手机第十三代的发布会。”
“这是顾老作为嘉恒科技最后一次为嘉恒准备的礼物了。”
“他的女儿……听说还很年轻，不知道公司在她手上……”
说得隐晦，到这里戛然而止。
大家都不太看好嘉恒科技后续的发展，股票之所以在顾青山离世后还稳住也只是因为顾青山这里还有最新一代手机正在酝酿上市。
遗嘱未对外公布，他们还不清楚顾青山后续安排，但听说顾青山只有一个女儿。
他们不看好嘉恒科技后期发展是因为不看好顾明烟。
……
顾明烟透过窗户看向窗外，每个人都很得体，穿戴整齐，衣冠楚楚。
电视上罕见的某位人物甚至都能在顾青山葬礼看到。
很体面的葬礼。
顾明烟擦了擦眼泪，她终于还是下了车。
她穿着一身防晒装，头、脸还有身体全部遮得严严实实的，她蹑手蹑脚的下了车。
现在还没有到葬礼祭拜的仪式，其他宾客都在外面，部分生意人来这的目的已经变了，比起祭拜顾青山，在某些大人物面前露脸是更重要的事情。
顾明烟遮住脸，偷偷进到了祭拜厅内。
她关上了门，把防晒衣脱掉，本来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得到了宣泄，她啪嗒啪嗒就开始掉眼泪。
“我和傅西言结婚了，和你要求的一样。”
“他对我……还可以……”她说到这里猛地把眼泪一擦，像是诉苦一样，对着顾青山告状，“骗你的！他对我才不好，一点都不好，他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虐待我，还让我陪男人喝酒，早上不给我时间吃饭，得很快吃完不然就要让我饿肚子，很坏是不是，你起来快帮我讨回公道啊！你要帮我报仇爸爸！”
“爸爸……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却再也不能继续维护我保护我了。”顾明烟跪在地上。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带着哭腔极其难过的说道：“不会再有人爱我了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人爱我了。”
他们每个人都极为体面，只有顾明烟不体面的哭得快断了声。
……
傅西言和助理都站在门外，隔音效果不太好，里面说的话都能听见。
助理被顾明烟哭得也跟着很难受，后面听到小姑娘的话更是惊恐的看着傅西言。
人家小女孩都这么可怜了，太子爷居然还这么欺负人家小女孩？
残忍的有钱人。
“你有问题想问我？”傅西言扬眉。
哪里敢。
“先生，到了祭拜仪式的时间点了。”
傅西言淡淡说道：“随便找个理由让他们在偏厅继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