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酒酒眼瞅著院門就要給人擠破了,便走過去準備關門,想了想,還是回頭對張翠蓮道:“姑,你別亂冤枉好人了,如今你吵也吵了,鬧也鬧了,這就請回吧。”
陳酒酒有心給她點臺階,不然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鬧得太過了,最後還是張山難做。
但是張翠蓮卻不這麼想,她只覺得陳酒酒這女人是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主,心裡憋火的很,騰一下跳起來,忍無可忍就要衝過去打陳酒酒,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嘴裡嚷著:“沒大沒小的,你個小輩還敢這麼對俺說話!長嫂如母,俺還是你姑呢,還真是反了天了!不給你點教訓還真是不行了。”
說時遲那時快,陳酒酒身子一轉就躲了過去,張翠蓮因撲空一下子趴在地上了,外頭李花蕾和一群看熱鬧的,嘎嘎的笑起來。
女人冷著臉道:“你三番兩次的找我茬,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這只是給你個小教訓而已,還不走!”
經過這一下,張翠蓮這才知道自己不是陳酒酒的對手,便打算著等張山回來再來鬧一回,想著便爬起來走了,再次引的守在門口的人大聲鬨笑不止。
想起張翠蓮那張比城牆還厚的臉皮,陳酒酒就有些無語,當然,她可不是害怕了,而是看在張山的面子上,不與她計較。
因為菜地被陳酒酒強行要了回來,張翠蓮連夜就將地裡的菜全部砍了回來,而那些剛剛抽藤的豆角類的菜,就被直接連根拔起丟在了地頭,因此,此時的菜地裡,除了一些菜根之外,那是一顆菜都看不到。
“媳婦兒,這會兒日頭太大,你就坐在這樹蔭下等俺吧,俺很快就能打整好。”張展說著,就在樹蔭下找了一塊石頭搬到陳酒酒的腳邊,順便還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苔蘚,“媳婦兒,你坐吧,俺去忙了。”
他憨憨的笑著,拿起鋤頭去打整菜地了。
陳酒酒點點頭,就坐下了,目光追隨張山的身影,瞧著他忙碌著。張山這個人,雖然生了一張好看的皮囊,但是一副憨厚勤勞的性子,對人也實在,最重要的是寵溺她,對她好……
昨日大山子回來聽說了張翠蓮來鬧的事,竟然一句為她說情的話都沒說,只憨憨的點頭,說了一句:媳婦兒,你想做什麼就做,有為夫給你撐腰。
單身了二十多年的陳酒酒,還從沒被人這麼疼愛過,這會兒不知怎麼的,竟覺得滿滿的幸福感。
這塊菜地因為沒了蔬菜,陳酒酒一時也判斷不出蟲害程度,便做了預防除害措施,菜地進行深翻,剷除圩埂地溝雜草,減低溼度,然後跟張平加買了些馬糞,與石灰草木灰摻拌散於地間。這是李花不願用的法子,現在自己用了,等他們看見效果,也就知道這法子的好壞了。
等一切忙完了,天色差不多要黑了,陳酒酒便和張山結伴回了家。
“你們總算回來了,不用俺一趟趟的跑了。”已經在張山家門口盤桓好幾趟的張鐵柱,忍不住抱怨道。
“嫂子這兩天就要生了,你怎麼還有空過來呀?”說著話的功夫,張山開了院門,三人進了院子,陳酒酒就去給張鐵柱倒茶水去了。
“俺聽說你們明天要出遠門,這不,家裡剛生了點雞蛋,就給你送過來了,明天在路上吃。”張鐵柱說道,一邊就將衣兜掀開,露出裡面七八個圓滾滾的雞蛋。
“這怎麼成,嫂子馬上就要生了,需要營養,你拿回去吧。”張山推拒道,就要推張鐵柱出去,“你要是沒事了,就趕緊回去,俺還要燒飯呢,沒時間招呼你。”
這時陳酒酒正端了水出來,見他們拉扯,便好奇道:“你兩幹啥呢?大兄弟快來喝口水。”
那邊張鐵柱道:“你要是不收俺的雞蛋,以後俺也不收你的東西,你趕緊拿著!”
聞言,張山只好去拿了一個葫蘆瓢來裝雞蛋。張鐵柱雖然比張山要略長几歲,但二人卻是在張家灣關係最好的,所以張山才會經常拿獵物送給他,而張鐵柱也經常送點蔬菜瓜果之類的給張山。
送走張鐵柱之後,張山就去燒飯了,為了解妻子的饞蟲,晚飯便多了一碗蒸雞蛋羮。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剛矇矇亮,張山便到張平家借來了馬車拴在了院子裡,然後才來敲陳酒酒的房門。
“媳婦兒,你起床了沒有?天色不早了。”他靠在門邊,聽著裡面的動靜。
“起來了。”陳酒酒在他牽馬進院子時就起來了,這會兒正在梳頭髮。這古代的長髮打理起來很是費勁,所以她才遲遲沒走出房間。
“好,那你先梳洗著,俺去煮兩個雞蛋給你路上吃。”
等陳酒酒洗漱好,張山的雞蛋也煮好了,二人便鎖了院門坐著馬車出門了。
初春乍暖還寒,陳酒酒裹著厚衣裳縮在後面的板車裡,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及馬蹄得得聲,天色從矇矇亮到烈日當空,他們才堪堪到了地方。
“媳婦兒,前面就要到地方了,馬車進不去,俺們只能走過去了。”張山停了馬車,過來牽陳酒酒。
因為這板車四周露風,加上一路走來顛簸的厲害,被張山攙扶下來的陳酒酒,只覺得身子要散了架一樣痠疼的要命,她緩了半天才緩過勁來查看眼前的景緻。
瓦藍的天空下,阡陌交錯的田地,綠油油的水稻田與秫秫玉米等交錯,間或有三五個農人在地裡幹活。
路的前面,一個老農扛著鋤頭正向這邊走過來,他的身後跟著一群嬉鬧的孩童,孩童的身後追著一隻狗崽子。孩童們有五六歲的,也有七八歲的,呼啦啦一群六七個,撲稜稜的往前竄著,跑到跟前嫌那老者擋了自己的道,便呼啦啦的都從旁邊的菜地裡踩著過來,惹的老者大聲呵斥著,那身後跟著的狗崽子便也狂吠了起來。
張山上前問道:“老爹爹叨擾了。”
老者在張山的面前停下腳,“有事啊?”
“請問下這大司農蓋的大棚蔬菜在那個方向?”
這頭陳酒酒看著那群孩童跑到了官道上,他們身後跟著的狗崽子也一下子跑的快了,竄到了前面,將一個孩童絆倒了,惹得其他孩子好一通大罵,繼而又呼啦啦的跑到路邊的一顆大樹下去了,一個個的猴兒似得上了樹,摘桃兒去了。
耳邊又聽到老者的叱罵聲:“狗崽子們的,還沒熟呢,就給糟蹋光了!”說著就往孩童們的方向趕過去了。
陳酒酒抿著嘴笑,張山栓好了馬車過來,對她說道:“媳婦兒,俺們走吧。”
沿著小路走了一里多路,二人才遠遠地看見依著村莊後山的一片大棚,雖然倒塌了不少,卻依舊讓陳酒酒心跳如鼓,顧不得疲憊一口氣奔到了大棚的跟前。
“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她激動壞了,原來這就是古代的大棚啊!
雖然沒有現代的好,但這是蔬菜大棚的雛形啊!加上自己的技術,根本不愁搞不出大棚菜啊!
不用招呼,陳酒酒就挽了褲腳往大棚裡去了,張山只好跟在後面,見她這裡摸摸哪裡看看的,還不時的扣兩下泥巴,那專業的樣子,恐怕比大司農大人也差不多了。
看完了,陳酒酒乾脆就坐在地頭,就地取材,拿著一根棍子在地上寫寫畫畫起來,這一系列的 動作,在張山眼裡就跟魔障了一般。
“媳婦兒?”他小聲的喚了一聲。
“別吵,我忙著呢。”陳酒酒毫不客氣的說道,然後繼續寫寫畫畫,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她才停下了動作,雙眼發光的對張山說道:“快快快,我們快回去,我知道怎麼弄大棚蔬菜了,我要把它記下來,等我們有錢了就能用上了。”
也不用張山攙扶了,自己爬上了田埂,在草地上蹭掉鞋底的泥,就直奔馬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