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張獻殺的心頭一沉，他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樑上升起。他手中的藥碗“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藥汁濺滿了一地。
何赫看著張獻殺的反應，繼續說道：“世子殿下，您那時候還小，可能不記得了。但是，您是否還記得，那段時間的七殿下重病纏身？可是，在張家滅門案發生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七皇子生病的消息……”
張獻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腦海裡閃過一段模糊的記憶。
小時候，他曾聽聞七殿下身體孱弱，陛下請遍世間名醫都言他活不過十歲，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便再無任何有關七皇子病情的傳聞。
如今的七皇子更是健健康康的活到了二十七。
既然那修士稱自己要尋找七竅玲瓏心，難道那顆心臟當真讓他找到了？
張獻殺聽說過七竅玲瓏心。
這心臟的傳說源自商朝，當時紂王無道，聽信狐妖妲己的讒言，將忠臣比干的心挖了出來。
而比干的心正是一顆有七個孔的特殊心臟，被稱為七竅玲瓏心。
這個典故在民間流傳甚廣，更有傳言說，拿七竅玲瓏心作為藥引，可以治療一切重疾，張獻殺對此也曾有所耳聞。
此刻，他不禁聯想到七殿下的病和那修士所說的七竅玲瓏心之間的聯繫。
張獻殺知道何赫的目的不單純，可這裡面的消息實在讓他太過震驚。
他不信張家竟然會因為七竅玲瓏心這種無稽之談而被滅門。
張獻殺冷聲道：“這不過是國師的猜測，想借此讓我幫你拉七皇子下水罷了，我是個半隻腳要邁進棺材裡的廢人，查了這個案子只不過是會讓自己死的更快些罷了。”
何赫搖頭：“可是若是真的有人喝了用七竅玲瓏心為藥引製作的湯藥，那麼世子殿下將此人抓來，挖了心，將這人的心臟重新煎成藥，也可治癒頑疾。所以，世子殿下是要查還是不查？”
張獻殺怎會不知道何赫告訴他這些事情的真實目的。
但是，他看著自己羸弱蒼白的手腕，沒有血色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握緊。
他的命數是天定的。
可，他張家滿門忠烈，不該死的不明不白。
當年年幼的他因為體弱多病，在深山裡求醫，病情剛剛有所好轉，他日日喝夠了苦藥，只求能早點歸家。
可當他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然而當年幼的張獻殺激動的拉開家門，懷中抱著一大包攢著捨不得吃的蜜餞，嘴裡還喊著：“爹爹孃親，孩兒回來了，給你們帶了蜜……”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鮮紅。
小小孩童懷中緊緊抱著的紙包的蜜餞灑了一地。
即使如今午夜夢迴，張獻殺還會被那副慘狀驚醒。
他心頭一窒，雙眼都熬得發紅：“謝過國師大人的線索。”
兩人再未說其他言語，可何赫看了他這副模樣便知道，張獻殺絕對會查張家滅門案。
也對，他畢竟流著張家的血。
那可是世代忠烈、驍勇善戰的張家後人。
就算是個快死的人，他也會支撐著自己，哪怕用盡最後的時間，他也不會放棄給張家滿門的冤魂一個交代。
兩人回到筵席上，眾人見世子殿下回來，便提議道：“既然世子殿下回來了，不如一同看看這南風館新排演的歌舞？雖然是一群男子，可這風姿實在是不多見，個個都是別有一番韻味。”
如今皇上體弱，太子黨和七皇子黨都在這遊船之上，無論是他們哪一派的人都想拉攏張獻殺這個世子。
一方面，張家曾被滅門，雖然曾經戰功赫赫、將才輩出，可如今只剩一個病秧子世子。皇上對張獻殺是多有讚譽，將張家的榮耀都集於他一人之身。
另一方面，張獻殺的母族藍氏仍然掌握兵權，拉攏這病秧子世子，也可以討好藍家。
再者，這張獻殺看著病病殃殃，恐怕時日無多，不用擔心後續他們登基後，這位世子殿下在朝堂上勢力過大，控制朝堂。
因此，拉攏這位世子殿下，對於各黨派簡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如今他們更是施展渾身解數，想盡辦法的討張獻殺的歡心。
權、財、色，各種方法都用了個遍。
有人聽聞張獻殺不近女色，再聯想到他的身體不好，便自作主張，帶著南風館的小倌們獻媚。
聽到南風館，張獻殺不由想到了方才他見到的小傻子。
也不知道那傻子在房間裡待的怎麼樣，會不會無聊。
張獻殺還在想著，南風館的小倌們已經上臺了。
吹笛彈琴奏樂的、擅長劍舞的、還有……純靠臉當花瓶的。
沒錯，林滿月就是那個花瓶。
本來臨上臺前，老鴇還想教他幾個動作的。
那老鴇摸了一把林滿月的腰，極其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是個好苗子，腰肢軟的嘞！”
可腰軟是軟，那魅惑誘人的舞蹈，林滿月沒有舞蹈基礎，他是真的沒學會。
林滿月以為老鴇教他的姿勢是修仙的功法呢。
他有些懊惱自己怎麼這麼笨。
以後他肯定會勤加練習的。
不過幸好，老鴇告訴他，他現在有這張臉蛋也是夠用的，只要上臺後安安靜靜的站在奏樂哥哥的身邊，當一個美貌的花瓶就可以了。
很好，修仙的人還可以當花瓶。
林滿月對自己的工作很滿意，他忍住自己開心的笑容，站在了臺上。
隨著悠揚的音樂聲響起，他想到了剛剛老鴇教他的舞姿，忍不住扭了一小段，竟然還真贏得了滿堂的喝彩。
林滿月心道：他就知道，他果然是個天才！
周圍的看客們的視線都不由盯上了這個戴著面紗，穿著一身白紗的少年，只見他腰部輕輕擺動，腰間的銀鏈子隨著他的扭動，輕輕響起，合著音樂，曼妙非常。
他的舞動牽動了衣襟，露出一小片光滑的小腿，露出的腰部也異常的細膩柔軟，似無骨一般，讓人心裡酥酥麻麻的，真不愧是被南風館調教了的仙品！
然而，張獻殺看到臺上的那人，不是他方才想到留在屋子裡的小傻子，還是誰？
再看這小傻子跳的什麼破舞！
張獻殺的臉瞬間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