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上前，有些急迫道：“恕我冒昧，千姿樓現在遇到一點事，只有公子能幫上忙，如若公子願意出手相助，千姿樓必重重酬謝。”
青鳶稍顯怔然，“我能幫上忙？”
老鴇點頭，有些難言：“千姿樓花魁臨陣脫逃，現下外面客人都在等著她上臺，我們的人也在四處找她，等找到怕是來不及了……千姿樓需要一個臨時能頂替她的人替她鎮場……”
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後，青鳶驚訝地微張了張唇：“不行不行，你可真敢想，我一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怎能眾目睽睽之下扮演個女子？”
“我自知不妥，這也是強人所難之事，若非別無他法，我也不敢開這個口。實在是公子的眉眼生得太漂亮，與那……”
老鴇剛想說他與言如玉眉眼相似，但世上沒有哪個男子願意被人拿來與勾欄瓦舍的女子比的，那不是奇恥大辱嗎？
“如果今晚這事搞砸了，看守花魁的幾個弟兄們包括我都會遭殃，您就當做好人好事積個功德。”
老鴇朝另外幾人使了個眼色，幾人心領神會也開始極力賣慘請求青鳶。
“煩請公子出手相救，一干弟兄們誠惶誠恐，若是今晚的表演搞砸了真會出大事，弟兄們的手腳明日還健不健全都說不定。救人之事不管方法如何，都是崇高的，公子一看面相就是有福仁慈之人，若能幫忙，就是解救了兄弟們於水火，我等必不忘公子大恩，公子日後一定飛黃騰達。”
老鴇：“如若公子肯幫忙，你開個條件，能辦到的千姿樓一定竭力去做，若實在不願，您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一聽條件，青鳶耳朵豎起來了。
“什麼都可以？錢財呢？”
看她鬆口了，老鴇忙道：“錢能解決的事就是最簡單的事，公子儘管開價。”
這麼爽快。
青鳶故作高深地思量片刻，伸出了三個手指，“三百兩，行不行？”
場面一下有些沉默，連幾個練家子都齊刷刷看向青鳶。
青鳶彎了彎手指，“是不是叫多……”
老鴇笑得一個燦爛，“公子大義，五百兩！”
“五百？”這下青鳶原就喝了酒犯懵的腦袋更懵了。
“還愣著幹什麼，”老鴇吩咐身邊人，“帶這位公子上樓，好好打扮。”
幾人帶青鳶走後，陸鋒問老鴇；“這真能成嗎？”
“他本就長得清秀，眉眼又與那言如玉五分相似，化個妝戴面紗一擋，以後言如玉找回來了，別人也看不出端倪。”
陸鋒低頭，“還是媽媽想的周到。”
老鴇面上不語，只有她知道怎麼回事。
她在這聲色犬馬的場合混跡半輩子，一眼就能看出青鳶是女子，不然她也不敢真的向一個爺們提那種離譜要求。
雖然對方偽裝技術很好，她第一眼也沒看出來，可近距離細細端詳還是能看出區別。
不管那人什麼身份來歷，只要今晚先幫她了了這個燃眉之急，就是對她有利。
青鳶換好衣服出來，老鴇一看，眼裡驚豔之色毫不遮掩。
樓裡的姑娘多著水粉紅紫一色，凸顯嬌俏豔麗，青鳶這一身卻是淡淡煙波綠，襯得她膚若凝脂，清雅脫俗，乾淨得讓人不忍染指。
偏生她長相併不小家碧玉，五官立體帶著衝擊力，煙綠色並沒有讓她看著柔弱，只顯得冷貴。
“我上去要怎麼做？”青鳶問。
“公子會……跳舞嗎？”
“像剛剛樓下那些姑娘一樣？”
老鴇連連點頭，“是，不會花樣不要緊，會做幾個簡單的動作就可以。”
青鳶想著剛剛看到的舞姿，“好，我回憶回憶照做。你說的五百兩……”
“絕對真金白銀一分不少地給公子，如若不然，隨便你去揭發千姿樓今晚瞞天過海的行為。”
“好，就這麼說定了。”
上去跳支舞就有五百兩，這生意做得划算。
千姿樓的鑼一響，老鴇歡歡喜喜出來，“各位久等，大家期待已久的如玉姑娘馬上來了。”
話一落，樓裡的人們瞬時喧譁起來，都想一睹這位初次露面的新花魁芳容。
時辰已然不早，祁司晏準備打道回府，趙明玦瞥了一眼樓下的動靜，“看一眼再走，何必這麼著急？”
“夜深了，你自己看吧。”
“你多久才來這裡一次，好不容易來了又急切著回去，這邊就令你這麼如坐針氈？”
趙明玦給他倒了杯酒，“好歹把最後一點酒喝完再走吧。”
琴師奏樂，樓下一身煙綠的女子以團扇掩面上臺，衣衫翩翩，步履輕盈，婀娜身姿只一眼便讓人移不開目光。
上了臺，女子先微微傾身一躬，而後開始隨樂起舞。
移開團扇，還見薄紗遮面，立體五官若隱若現，唯一露出的眉眼深邃清靈。
單看那雙清眸就知是個美人兒。
娉娉婷婷，眼波盈盈。
起舞時裙裾紛飛，腰身纖細，靈動得似一隻鳳蝶。
在場之人無不被驚豔，男人們的眼睛恨不得長在她身上。
老鴇看得滿意，紅唇微勾，“她竟有如此功底。”
誰能想到臨時找補的人表現卻遠超出她的預料，這個人真是幫了她大忙。
陸鋒和兄弟們在樓上悄悄看著，眾人皆驚，那個看著文質彬彬的小公子，換上女裝跳起舞來竟有如此纖柔美感。
有個兄弟嚥了咽喉，“這個公子這麼一裝扮，確實像個女人。”
另一人道：“不，比好多女人都柔美。”
“媽媽眼光果然毒辣。”
三樓的趙明玦看著樓下細挑婀娜的女人，原先波瀾不驚的眸子裡多了些打量。
看向對面的祁司晏，他半開玩笑道：“這人要不要給你留著？”
祁司晏目光從樓下移開，平靜回看他一眼。
趙明玦輕笑，“開個玩笑。”
守樓小廝上了三樓，喚了聲三爺，俯身在趙明玦耳邊說了什麼。
趙明玦淡淡聽著，眉頭微挑，抬手一揮，小廝退下了。
“你知道樓下那人是誰嗎？”他問祁司晏。
祁司晏：“又是太后的人？”
“是剛剛那個小公公。”趙明玦品了口酒，慢悠悠道：“花魁不見了，這些個人怕我怪罪臨時找人來替補，吳三娘那個機敏的居然找了個柔弱小公公，虧她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