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祁司晏眸光轉向樓下，看著臺上腰身纖細的人，腦海裡想到先前那人素面黑衣，這才多久，為了幾兩銀子便在臺上極力扮著女人。
“閹豎之徒。”
趙明玦：“宮裡的公公們缺陽剛，但像這麼嬌柔的，還是頭一次見。”
跳完舞青鳶退下，吳三娘看著臺上隨地扔落的碎銀子笑的合不攏嘴，她吩咐手下收尾，領著青鳶去了後院。
換回來時的黑衣，青鳶抱著沉甸甸的包袱，整個人都快飄起來。
這些銀子夠她和扶蓉用好久了，待會兒回去得給小丫頭多買些吃食。
人一高興，眉眼自然舒展，她學著看過的江湖人士抱拳對吳三娘道：“多謝多謝了！”
吳三娘笑盈盈，“是我們千姿樓該謝謝公子，方才公子的舞姿驚絕四座，在場人無一不誇讚的，您以前學過一二嗎？”
青鳶坦直道：“沒學過，我就是照著先前看到那些姑娘的舞姿跳的。”
她怎麼看到的就怎麼做了，也不知道自己跳的是何種水平。
吳三娘心底微詫，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人學習和模仿能力不可謂不厲害。
看守言如玉的幾人今夜免遭一難，陸鋒等人也來後院特意跟青鳶道謝。
這邊的人還怪客氣的。
青鳶擺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應該的應該的。”
吳三娘道：“今夜公子為千姿樓解了燃眉之急，我等都感懷在心，日後歡迎公子常來千姿樓，我們無償招待公子。”
青鳶：“這怎麼好意思——”
陸鋒撓了撓頭，看青鳶的眼神有些閃躲，“公子大義，捨身為人，是真君子，以後您來樓裡，兄弟們必然畢恭畢敬地待你。”
吳三娘讓陸鋒送青鳶從後院走，離開千姿樓，青鳶步子輕快，心情好的不得了。
要是讓扶蓉那小丫頭知道她出來一晚就賺了五百兩，不得嚇傻，而且扶蓉似乎不太喜歡千姿樓這樣的地方，今晚的事還是得瞞著她。
青鳶打包了一堆吃食，回去時步伐很快，走幾步就要回頭看一眼，生怕被人盯上。
帶著這麼多錢在身上總歸不放心。
確認了沒被人跟蹤，她才走小路回王府。
快到王府時，遠遠看見王府大門前停著輛馬車，青鳶一個輕閃躲到暗處。
馬車上下來的男人個子很高，著黑金長袍，身影修長挺拔，氣度非凡。
想來就是她那位至今未見過面的夫君。
這麼看著都不好招惹，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只要他不給她找麻煩，她一個人籌謀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自由自在最好不過。
等人走了，青鳶偷偷溜到偏院附近，扒開遮擋物，順著狗洞爬了進去。
一夜未眠等著她的扶蓉看見狗洞有動靜，趕緊跑過去將人拉起來。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青鳶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興奮拉著扶蓉回屋。
“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拿下包袱一個個打開油紙，各式各樣精巧的吃食點心落在眼底，扶蓉嚥了咽口水，“小姐，你不要亂花錢……”
“今晚我幫了別人一點忙，賺了些銀兩，給你買的這些要不了多少錢。”
青鳶給扶蓉遞了塊蒸糕，又打開軟糯糯的豬腳，“這個也好吃，一手拿一個，待會兒冷了。”
扶蓉兩手都被青鳶塞滿了東西，一邊一口吃著，小丫頭紅了眼眶。
“我好開心，小姐。”
“你現在這樣子真的好好呀，有幹勁又樂觀，總覺得你以後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青鳶不太會安慰哭的人，伸手胡亂在扶蓉臉上抹了抹，“今時不同往日，我以後不會軟弱被人欺負了，也絕不會讓人欺負你。”
扶蓉用力點頭，“除孃親外，小姐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出門回來也要惦記著給她帶東西的人，除了孃親就只有小姐了。
她七歲入府跟著青鳶，從未被打罵過一句，有什麼吃的穿的，青鳶一點不苛待她，以前青鳶在太守府日子也並不好過，但並未因此就薄待她，相伴十餘年，情誼早已不止於主僕。
這一夜折騰太多，青鳶幾乎沾床就睡。
翌日，起床後她在院子裡鍛鍊身體，發現院牆邊一棵大杏樹已經開花了。
扶蓉欣喜春暖花開時，青鳶想到了千姿樓裡的杏花釀。
看著一樹半開的杏花，她滿意點頭，“物盡其用，這些杏花咱們用來釀酒。”
“小姐何時會用杏花釀酒了？”
“改天去學。”
把該做的事情做了，白天又只能在院子裡曬曬太陽。
扶蓉看出青鳶的無聊，便道：“小姐覺得無聊，何不看看書？”
“書？”
“出嫁之時小姐閨房裡的書不是全帶來了嗎？好久不曾見你翻閱了，以往你無事可做是最喜讀書的。”
青鳶：“啊，那我看看書？”
翻箱倒櫃把所有書都拿了出來，青鳶一本本地翻看著，越看越有緊迫感。
在人間生存，不識字是個大問題，她必須找時間讀書識字。
找誰教她呢？
腦海裡出現了某個人，青鳶認真思量了下，覺得只有他可以幫自己這個忙。
反正目前銀子是夠花銷的，她也不急著去黑市賣東西，要不今晚就去找人教她識字？
日頭西沉，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青鳶換上黑衣又出門了。
周辛塵剛從大理寺出來，巷子暗處藏了個人影，他看到了，餘光都沒給對方，兀自直走。
走過兩條街，那人還跟著，周辛塵停住腳步。
“出來吧。”
暗處的青鳶走了出去，誇他，“周大人好警覺。”
瞥見她特意穿的一身黑衣，周辛塵淡淡揚眉：“有事？”
青鳶笑笑，將手裡的一包東西遞過去，“給周大人帶了些吃食。”
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周辛塵沒接。
“我初來人間，各方各面都不甚瞭解，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妖怪朋友，周大人又厲害有本事，咱們交個朋友，日後或許可以互幫互助。”
“噢，”周辛塵目光悠悠看著她，“明白了，有求於我啊？”
青鳶笑：“周大人聰敏過人。”
看向她拿著的東西，周辛塵問：“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