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浮的笑聲此起彼伏,紛紛攛掇起蘇搖來:“小娘子,跳舞可不能穿這麼多。”
蘇搖垂眸。
此舞,本也不該作為表演,這是她的風骨。
但今日,風骨與家人的一線生機,她選後者。
她哼唱著那日獻軍之舞的節拍,在男人們熾熱的目光下,在林中翩然起舞。
蘇父終是認出了女兒在做什麼,更明白這便是那些官差的刁難。
“么兒……”蘇父悲慼,不再年輕的眼中,多了水霧。
這是他的么兒最珍重的一支舞,當年她便是在院子裡偷偷練,甚至連他與兄長,甚至祖父都不願給看一眼。
她說,疆土是由那些將士得血肉守護的,此舞,只獻給前線衝鋒的將士。慶國今日之安,皆是將士生命。
一舞,以慰三軍。
她如此珍重,今日卻在這些官差面前,丟掉了先前十八年的尊嚴。
蘇父剛想上前,就被官差手中的刀劍攔住了去路。
“爹……別辜負了妹妹的心意。”蘇大少爺蘇鏡咬牙,沉聲道。
蘇父背過身去,緊閉雙眼,試圖把淚水還回去,是他沒用。
受奸人所害,蘇家世世代代的清白,皆毀在了他的手裡。連妻女,都保全不了。
舞至一半,官差們又開始起鬨,紛紛覺得蘇搖穿得太多,這舞跳得不夠真誠。
那些優美的舞姿都被衣衫埋沒了可怎麼行。
“小娘子,你便把這外衫都脫了。跳完,我便放你過去可好?”
說完,又是一陣淫邪的笑,眼睛不懷好意地像毒蛇一般,一寸寸舔舐過她身上的每一寸。
蘇搖羞惱,不予理會,反倒是惹得那幾人讚道:“這大戶人家的天山雪蓮,今日也得來淤泥裡驗一驗了。”
說罷,便上手去拉扯蘇搖。
蘇搖心如死灰之際,一道刀光從眼前閃過,下一瞬,那隻試圖拽她領口的手竟是生生截斷!
斷臂落在地上,手指似乎還未意識到自己已脫離身體,甚至還在抽動,而斷臂的主人傷口血如泉噴,吼叫著倒在地上哭喊。
翩翩公子自樹上落下,單手將蘇搖攬入懷中:“本王的女人,還輪不到你們染指。”
“祁北辰……”蘇搖喃喃。
他怎麼來了?難不成這蘇搖竟是蒼狼王的女人!
官差怕極,京中誰不知這蒼狼王殺人如麻?
連道理也不講,直接把官差的手臂連根斬斷,何等猖狂!
但偏生……他們一個屁也不敢放。
這位祖宗,就算是當今聖上來了,也得讓他幾分,畢竟整個雲國都是這位給打下來的,論功績,論武力,論在軍中的威望,誰能和他比?
官差們立馬跪在地上,高呼饒命。
誰能想得到,堂堂蒼狼王竟會為了一個下賤的罪臣之女,一個被拋棄的玩物來出頭?
祁北辰低頭,見蘇搖沒有受傷,只是因為情緒激動身子有些顫抖,冷聲道:“膽子倒是大,沒本王的允許還敢跳舞給別的男人看。”
說罷,便鬆開蘇搖,擋在她面前,俯視跪著的官差:“讓開。”
領頭的亦是不敢得罪這位,左右為難:“王爺,這不合規矩。”
祁北辰偏過頭,眼神鎖死在領頭的身上:“哦?”
“一炷香!王爺!一炷香!”就一個眼神,他已覺得頭和身體要分家了,趕忙跪地求饒,“但是送行的東西,我們要檢查!還望王爺不要再為難小的了。”
祁北辰朝蘇搖抬了抬下巴,蘇搖會意,立馬把兩包棉衣抱了過來。
“都是棉衣。”
確實是棉衣。
檢查完,蘇搖也不耽擱時間,小跑到蘇家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