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芙斂眉抬眸，隨後是短暫一瞬間的失神。
面前男子髮色如墨，眼眸深邃，眉長入鬢，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周身散出生人勿進的氣息，他目光平淡掃過樑念芙月容，最後停留在不遠處一塊石磚上，等到靈韻上前攬住梁念芙，他神色如常鬆了手，也瞬間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梁念芙這才看清來人身著暗縷金絲紋路玄黑色長袍，腰間懸掛一枚墨玉玉佩，上刻有二字，但離得太遠，她並未看清。
能在宮中行走自如的，除了聖上，剩下也不多了，梁念芙對面前人的身份大致有了猜測。
“娘娘，這是二皇子殿下！”身旁，靈韻見來往的宮人漸漸多了起來，適時提醒道。
靈韻出聲提醒過後，梁念芙很快做出了反應：“二皇子殿下安。”
二皇子生母是皇后，也是宮中唯一的嫡子，尋常妃嬪與之見面稍稍欠身問安即可，因此梁念芙也沒想著二皇子做出什麼反應，行禮過後自顧自起身道：“還請二皇子先行一步。”
梁念芙退讓三步，可眼前人遲遲沒有離去，她不解，悄悄用餘光望去。
面前人低頭，梁念芙順著視線看去，赫然發現對方純黑鞋面上一個明晃晃的腳印，她心裡咯噔一下，回想自己站穩之時的確覺得腳底下硌得慌，不過，二皇子應該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吧？
梁念芙想要解釋一番，對方突然動了身形，他似乎在凝視梁念芙又似乎將目光始終落在那塊不起眼的青磚地上：“多謝，不必多禮。”
梁念芙怔怔凝眸於對方墨黑色衣角刮擦過自己宮裝，隨即逐漸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身後，靈韻陡然鬆了一口氣道：“娘娘，沒什麼事吧？時辰不早，咱們還是回宮吧。”
梁念芙低低“嗯”了一聲，又回首望去，啞聲問靈韻道：“二皇子會去什麼地方？這快是用午膳的時間了。”
靈韻對方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她扶著梁念芙道：“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二皇子一向孝順，隔三岔五就會到鳳鸞宮中陪皇后娘娘用膳，這是十幾年來風雨無阻的一件事。說起二皇子…娘娘，沒印象了嗎？”
“什麼印象？”梁念芙眉間微攏，對上靈韻捎帶探究的目光。
“沒什麼，沒什麼。”靈韻訕訕，極不自然地頓一頓道：“二皇子一向冷心冷情，在這宮裡，除了對皇后娘娘和顏悅色之外，就算面對聖上，也不過寥寥。娘娘還是少與二皇子接觸的好。”
“他是皇子，我是妃嬪。同在宮中，難免有碰見的時候。姑姑是想要我怎樣的少接觸？”
靈韻眸子抬了一下，立刻道：“今日娘娘是湊巧與二皇子見了一面，至於日後，是奴婢多慮了。”
靈韻既這樣說，梁念芙哪怕對她方才的話感到好奇，也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了。
一行人穿過御花園，回了昭陽宮，凝霜、姒雪二人早就準備下了午膳，等候在內殿門口。
梁念芙人一到，忙不迭淨手換衣，舒舒坦坦倚在了貴妃榻上：“過一會兒在吃午飯吧，日頭漸漸熱了，沒什麼胃口。”
姒雪輕輕哎一聲，捧著宮裝要下去，路過靈韻之時，後者目光灼灼，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鑿出一個洞來，姒雪柔婉笑笑，避開了靈韻。
靈韻心神激盪，好半晌道：“娘娘…”
“凝霜，給你姑姑奉上一杯清茶，一路來，怕也是熱著了。”梁念芙撥了下腕間的紅玉手串，對於靈韻的驚詫並不放在眼裡，她指了指身邊的圓凳道：“坐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