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冷茶入了喉,靈韻總算神智清明,今兒一早匆匆來了昭陽宮,對於跟著小小姐進宮的侍女,靈韻是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們,以至於剛剛見了姒雪,著實大吃一驚。
梁念芙對面窗閣半開,院內大簇大簇的鳶尾花開得極其茂盛與豔麗,好似初夏天裡濃墨重彩的一筆,她慢悠悠道:“你是覺得姒雪與我長得相似,還是與姑母長得相似?”
靈韻臉沉下來,細細回想後道:“貴妃娘娘與娘娘都是天人之姿,旁的人怎麼好隨意相比。”
“呵呵。”梁念芙垂眸不以為然道:“這些都是假話,姒雪的樣貌麼,與姑母相比,有六七分像,而與本宮相比,則是有八九分像了,所以姑姑才這般吃驚吧?姑姑想問什麼,就問吧。”
梁念芙坦然的態度令靈韻沉沉嘆了一口氣,她像是吃了一口黃連般苦澀開口:“奴婢只是擔心,娘娘入宮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了,若是身邊還有一個長相如此的宮女,只怕聖上…”
“姑姑放心,有珠玉在前,姒雪就不會派上什麼用場了,更何況,我會在聖上來時,讓她多加回避,日後在宮中行走,也是姑姑與凝霜跟在我身邊多些。”梁念芙撐著身子,鬢邊的嵌珠梅花墜子熠熠生輝,也映出她眸光中的寒意:“更何況,宮裡面也不缺這樣東施效顰之人。”
“娘娘這話的意思是?”
“麗妃對於姑姑來說,也不陌生吧?”梁念芙似笑非笑看靈韻道:“想必早年間姑母還在的時候,麗妃還不是麗妃吧?”
“是。奴婢雖在後司多年,但宮中發生的事情還是有所耳聞,麗妃封妃區區不過兩年,不過這兩年間關於麗妃的消息卻是層出不窮,兩年裡,麗妃頗得恩寵,以至於未生子便晉封為妃。”
“未生子晉封為妃的何止她一個。”梁念芙嗤笑道:“今日再次得見,姑姑不覺得麗妃樣貌上有什麼大變動嗎?”
“樣貌?”靈韻喃喃,一閃而過麗妃始終半邊側顏對著自己的樣子,只覺頭暈腦脹,她恨恨道:“難怪麗妃這兩年來晉封如此之快,從區區一個貴人到四妃之一,原來是東施效顰罷了!”
“今日靜妃口口聲聲說我與麗妃是一丘之貉,我本不明白,後仔細看麗妃,她那雙眼睛能與姑母長得三分像已經是莫大的福分了,而況,她是個有手段的,利用妝容使得一雙眼睛與姑母神似。”
梁念芙闔眸,紅唇輕啟:“麗妃今日向我說起她與姑母間的往事,不過是想著告訴我,宮裡頭,還有人惦記著姑母。”
“但她千不該萬不該仿著貴妃娘娘容貌,去侍奉那髒汙之人。”靈韻硬逼得自己眼眶中的清淚下肚,囫圇抹了一把臉道:“還有靜妃,奴婢真恨不得親手撕了她的嘴!”
“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悲歡不溢於面,生死不從於天。”梁念芙輕輕唸叨一句。
梁念芙雖不曾侍寢,但過了晌午,流水似的賞賜還是由宮人們送進了昭陽宮,靈韻望著一溜煙兒從宮門口直抵正殿處的隊伍,眼底的輕蔑幾乎像是要滿盈的水,傾瀉而出。
她極好的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對著跟來的陳天德道:“辛苦公公了,真不巧,我們娘娘午膳後因身子不適,剛剛歇下了。”
“聽說了,娘娘既身子不適就不用出來謝恩了。”陳天德自認為掩人耳目般瞥了一眼內殿方向,,果真如靈韻所說,那裡沒什麼動靜傳出,他低頭笑笑:“聖上昨兒還說呢,娘娘身子骨還小,有些地方得精細養著,這不,才把你從後司重新撥回了昭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