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与贵妃娘娘骨肉血亲,当然不会忘记贵妃娘娘的。”凝霜只觉得喉头干涩,好半晌道。
梁念芙不以为然,嗤笑一声道:“骨肉血亲记得有什么用?口口声声说爱她,口是心非的那个人记得才好呢,他才是最该记得姑母的人!”
翌日天一亮,后司拨到昭阳宫的掌事姑姑就到了,独属于掌事姑姑的烟灰色宫服格外显眼,外间庭院中洒扫的小宫女们纷纷驻足,窃窃私语。
昨日圣上突然离去,令新入宫的瑜妃娘娘独自过夜,着实让众人猜测一番这位一入宫就封妃且有封号的瑜妃娘娘到底得不得宠,如今看来,圣上亲自挑选了人到昭阳宫,可谓是很将这位新入宫的娘娘放在心上的。
只是有些宫人在宫里伺候久了,乍一看这位掌事姑姑就觉得面熟,等到人一晃进了内殿,才想起来是谁。
今儿算是进宫第二日了,谨守着规矩,梁念芙就算昨日没有侍寝,也得一早去凤鸾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请安的宫装早就准备好了,是用上等的烟罗锦缎制成,行动间裙摆上丹色绣成的鸢尾花栩栩,裙裾逶迤在地,片片枝叶与花瓣丛生,袖口与领口处又用透亮的润色白玉珠点缀,恰恰好露出梁念芙精致纤瘦的锁骨。
峨眉淡扫,辅以钿花,眼尾轻睨,红唇勾人。
梁念芙指尖在面前众多首饰上流连忘返,迟迟不曾决定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娘娘选不好,不如奴婢给娘娘选吧?”
“你来了?灵韵姑姑。”梁念芙的眼圈陡然变红,心底升起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被她深深克制,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铜镜内多年未见的故人道:“时隔多年,本宫与你又见面了。”
灵韵鼻尖一酸,眼前仿佛多了一层雨雾,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婢怎么能担得起娘娘这一声姑姑!多年未见,奴婢竟还能与娘娘相见,这是奴婢的福气。”
故人来,凝霜与姒雪识趣儿的先退了出去。
梁念芙终是平复心绪,亲自扶了灵韵起来:“姑姑自小服侍在姑母身边,这一声姑姑当然担得起!既然姑姑回到了这昭阳宫,那么,一切事情都需往前看,是与不是?”
灵韵就着梁念芙的力气抬起头,泪眼朦胧间昔日那个在昭阳宫吵吵闹闹的小女娃竟已长成了如今的好模样,若是贵妃娘娘还在,该是何等高兴,可现今,困死了一个不够,还想困死另一个吗?
灵韵眼圈周边的红色愈发明显,恨意像是漫天的潮水速速要将她淹没:“往前看?他困死了小姐,如今竟还想着要困死小小姐你吗?奴婢做不到往前看啊!小姐死之前还望着东宫门的方向,那是小姐被迫进宫的方向啊!小姐…”
灵韵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她的小姐本该有自己的人生,却被所谓的帝王拦腰斩断了一切,人人道红墙碧瓦,金尊玉贵,在她看来,这里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人未死,魂早亡!
她恨王权独断,也恨帝王薄情寡义:“小小姐的年纪,做他的女儿都还嫌小了些,竟还要恬不知耻的将小小姐你纳入宫来,奴婢觉得恶心!他口口声声说对小姐一见钟情,可当小姐郁郁而终,快要死的时候,可曾踏入过昭阳宫一步?小姐最后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临死之际谁来看过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