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書房內。
裴敬文正在練字,他單手執筆,筆法十分清雅。
福貴上前道:“二公子,小的方才碰見蘇小姐身邊的丫頭盼夏了,她說蘇小姐發了高熱。”
裴敬文筆尖頓住,急忙問道:“是嗎?可有請府醫過去瞧瞧?”
“小的正要跟您說呢,盼夏說二夫人告訴她府醫在老夫人那處,可方才府醫不是還來過嗎,小的這般回了盼夏,她也沒多問就走了。”
裴敬文怔住,吶吶道:“母親何故要這樣說?”
隨即他道:“快去請府醫給晚晚表妹瞧瞧去,別讓母親看見了。我是外男不便去晚晚表妹院子 ,你將府醫帶去,待府醫給表妹瞧過了你回來稟我。”
“是,二公子。”
……
“請問蘇小姐可在?”
門外傳來福貴的聲音,主僕二人皆是一愣。
盼夏撩簾走出,問道:“福貴大哥怎麼來了?我家小姐在的。”
福貴指了指身旁一年過花甲的老頭道:“二公子聽聞蘇小姐病了,讓小的把府醫帶過來給蘇小姐瞧瞧。”
盼夏眼睛倏地發亮,喜不自勝道:“謝過二公子。府醫,您裡邊請。”
約莫過了一盞茶功夫,府醫出來了。
“蘇小姐這是憂思過慮,元氣不足之故,老夫開幾副藥方,喝兩天就好了。”
盼夏聽完呼出一口氣,與福貴一道將人送了出去。
蘇向晚殃殃地躺在床上,看著帳幔上繡的蘭花發呆。
盼夏入內,站在床邊低聲道:“小姐,二公子真好,今日若不是二公子,奴婢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嗯,二公子確實品行高潔,只是二夫人……”蘇向晚欲言又止。
盼夏垂頭,她知道蘇向晚的未盡之言。
二公子是好,可二夫人卻不讓府醫來給小姐看診,只怕不是好相與的,自家小姐若真是嫁過去了,以後怕也是少不了被磋磨。
房間內氣氛一時有些凝澀。
“蘇小姐在嗎?”
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盼夏走了出去,瞧見來人,她有些驚訝。
“玲瓏姐姐,你怎麼來了?”
“老夫人聽說蘇小姐病了,讓我來給蘇小姐送些滋補的補品來。”
“有勞玲瓏姐姐了,姐姐快進。”
盼夏忙將人迎了進去。
“蘇小姐,老夫人聽說您病了,差我來給您送些補品。”玲瓏道。
“有勞玲瓏姐姐,等我好了就去親自謝過老夫人。”蘇向晚說著就要起身。
玲瓏忙攔住她,“蘇小姐好好歇著,養好身子才是第一位,我還要給老夫人回話,就先走了。”
盼夏跟在身後將人送了出去,回來後感慨道:“這國公府的消息傳的真快啊,小姐才剛生病,老夫人那頭就知道了。”
蘇向晚頗覺好笑,故意逗她:“看你以後還亂說話!”
盼夏臉憋得通紅,“小姐,你嚇唬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蘇向晚笑夠了,正色道:“老夫人當了那麼多年的衛國公府主母,自然不可小覷。不過話說回來,老夫人身居高位,還能如此待我,實在值得尊敬,等我好了,定要親自去謝過她老人家。”
盼夏點頭,“都聽小姐的!”
不多時,她端來熬好的藥扶著蘇向晚喝下。
那藥似有昏睡效果,蘇向晚喝下後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晚間裴明曦來探望,見她睡著便沒打擾,囑咐盼夏細心照料就走了。
過了一會綠蘿也來了,說三夫人派她前來探望,放下一些補品後也走了。
……
夜風習習,帶來絲絲涼意。
裴行之假期已滿,從今日開始上值。
他剛沐浴完,斜躺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成影走了進來,向他稟報調查巴特爾一事的進度,稟報完後,站在原地有些躊躇。
裴行之右手捏著眉心,帶著剛出浴的水汽,聽到彙報後淡淡道:“知道了。”
成影抬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不知要不要將那人的事也一併告知。
隨後一想,主子對那人似乎有些特別,於是大著膽子道:“蘇小姐今日似是病了,屬下見她的婢子盼夏端著藥去松煙閣了。”
裴行之掀起眼簾睨他一眼,不冷不熱道:“何時學會擅作主張了?”
成影忙單膝跪下道:“屬下不敢!”
嘴上說著不敢,可跟著裴行之多年,很清楚他並非真的怪自己多言。
果然,裴行之淡淡道:“起來吧。”
隨後又似不經意地問道:“如何病的?”
“屬下問過府醫,說是憂思過慮之故。”
“憂思過慮……”裴行之嚼著這幾個字,不知想到了什麼,嗤道:“是憂思自己何時嫁入高門吧!”
……
蘇向晚在床上躺了兩天,身體已然大好。
她靠在窗邊百無聊賴,看著窗外繁花似錦,喚道:“盼夏,你陪我去園子裡轉轉吧,這兩日待在房中真是無趣。”
“小姐,這兩日外頭有些起風了,小姐的身子才好,還是再將養兩天吧。”
“再待在房間我都要發黴了,出去曬曬太陽正好祛祛黴氣。”
“好吧。”盼夏說著從一旁櫃子裡取出一件輕薄披風,隨蘇向晚一道出門了。
園中花木扶疏,一株梨花正開得滿園春色,微風吹過,花瓣簌簌而落。
蘇向晚站在園中深吸一口氣,只覺連心情都明媚了起來。
“晚晚表妹,你身子可好了?”
身後傳來裴敬文的聲音,蘇向晚一愣,轉過身去。
只見裴敬文站在青石小道上,垂手而立,溫和如玉。
說起來,這次多虧了他,自己才能及時就診。
蘇向晚唇角彎起,甜甜道:“多謝二表哥關懷,我已大好了。”
聽到她喚自己“二表哥”,裴敬文心下一喜道:“那就好,表妹這兩日還是要注意休息。”
“好。二表哥這是要去老夫人那嗎?”
“正是,我去看看祖母,路過此處。”裴敬文羞赧一笑。
跟在身後的福貴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自家公子,心道:“明明這兩日一有空就打聽松煙閣的消息,今日一聽蘇小姐出門就火急火燎來園子了,怎地又說去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