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深呼吸，用盡力氣按下胸中的鬱氣和憤怒，小聲討好地勸著：
　　“曉月，曉拂，我和學兵再怎麼樣也不會拿孩子命開玩笑，你要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問下急診醫生，我跪下來求你了。”
　　手機這時已經開了免提，我“噗通”一跪的聲響，在電話裡聽的一清二楚。
　　“曉月，那不是別人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親兒子啊，難道不比秦霄河的一頓飯重要嗎？”
　　“曉拂，你是有名的醫藥專家，你也認識有名的醫生對不對？求求你們回來一個吧，哪怕一個！”
　　我帶著哭腔懇求著。
　　電話裡安靜了幾秒。
　　“曉拂，要不我”
　　聽著她有一絲要回來的意思，我心上壓著大石放下了一半。
　　她還是在意明明的。
　　誰料，秦霄河又在一旁煽風點火了。
　　他一副深明大義不要人陪又委屈巴巴的口氣說：
　　“曉月小拂，你們趕緊回去，兩位哥哥這是明顯吃醋了，我難得回國一趟，最大的心願就是生日這天能和你們一起聽音樂會吃晚飯。”
　　“現在，已經完成了前半個心願，我已經心滿意足了，雖然我覺得他們拿孩子當藉口不太合適，但只是因為他們太愛你們了，我能理解也支持。”
　　這一番含冤帶屈的說辭，將我剛剛升起一絲希望又澆滅了。
　　姐妹倆連語氣都變了。
　　“霄河胃疼，他吃不了外面的飯，我下廚親手給霄河做幾個菜，何況今天還是他生日。”
　　“好了，別作了吧！我們吃完飯就回去，你們好好學學霄河的大度，這個時候都還幫你們說話。”
　　“”
　　真是可笑。
　　鍾曉月作為心外一把刀為了保護她的手，從來不捨得為兒子下過一次廚。
　　為了白月光，她倒是真捨得。
　　學兵一遍遍撥著電話。
　　這時，手術室的大門開了，醫生面色蒼白地搖搖頭說了句：“節哀，我們盡力了。”
　　我當即癱軟在地，想抓住點什麼，可什麼也抓不住，指甲劈在掌心留下縷縷血跡。
　　“你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一定還有辦法，一定有”
　　我揪著一聲的白大褂，神經質地喃喃自語。
　　醫生投來憐憫的目光：“去看看孩子最後一眼吧。”
　　哥們抹了一把淚，一把撐起我朝太平間走去。
　　我好恨，為什麼心臟有問題的不是我，他才是個5歲的孩子啊。
　　他那麼乖，那麼懂事，老天為什麼要帶走他！
　　窒息般的疼痛將我瞬間淹沒，我一瘸一拐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揭開了白步。
　　望著他那張慘白的笑臉，我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來。
　　明明從生下來後，就知道自己心臟不好，
　　怕我們擔心，他從來不出去玩。
　　可是，這麼貼心的兒子，沒了。
　　我使勁地撓著頭髮，雙手大力地拍打著胸口，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學兵一邊流著淚一邊溫聲勸我。
　　“你這樣，明明走了也不安心，讓他安生點走吧。”
　　“你頭頂上的傷再不縫合，就縫不了了，為了明明你也得好好照顧自己，他的後事還要你操心呢。”
　　我呆愣著像沒有一絲生機的木偶，緊握著兒子冰冷的手，沉默不語。
　　等我再次從床上醒來，已經到了晚上，學兵還在一旁暗自流淚。
　　他明明已經幫我很多，卻還在怪自己。
　　學兵和鍾小拂因為一心要事業的關係，婚後並沒有立即生孩子。
　　明明喊我爸爸，叫他二爸。
　　我的兒子，也就等於是他的兒子。
　　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本來有機會可以活下來的。
　　可…
　　空氣裡一片寂靜，只剩下我和學兵的痛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