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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南織造局知我奉命而來,安排我參觀了佛衣趕製現場。
  主事人是宮中派去的楊公公。
  也許是陳保的手下,對我極為客氣,恭順問候皇上太后安好。
  我說都好。
  織造坊的年輕姑娘們見我從宮中來,紛紛問道,早就聽聞太后和皇后仁慈,今年更是不用金銀器皿而用樸素的佛衣來度過萬佛節。
  此次禮佛也是因為中宮尚無所出,皇后娘娘欲用虔誠感動上天。
  我但笑不語,只點點頭。
  當年裴錚的母后只是小小的萬貴人。
  在先皇親自率軍出征之際,被當時的皇后,也就是現在的長孫太后陷害使用巫蠱之術,秘密送出宮外。
  那時候裴錚已在腹中。萬貴人為了保住母子性命,委身於臨安的張屠戶。
  張屠戶受到長孫太后指示,不僅姦汙了萬貴人,還將她拴上狗鏈囚禁起來,防止她逃跑,從此萬貴人便瘋了。
  裴錚出生後,更是天天被打罵,身上的鞭痕從未消退。
  一年四季缺衣少食更是常有。
  我自小就被張屠戶買了去,裴錚對我一開始是戒備的。
  在我一次次給萬貴人鬆綁淨臉,陪著她自言自語。
  或是悄悄塞給他一個饅頭或者一小塊銀子後。
  他逐漸對我產生了信任。
  萬貴人死的時候,裴錚沒有掉一滴眼淚,他死死地盯著他母親脖子上的鎖鏈。
  張屠戶喝得爛醉回來照例走進這間地下室,三兩下身上已經衣不蔽體,他猥瑣地笑著衝已落氣的萬貴人而來。
  裴錚衝上去往他褲襠上亂踹,受傷獅子般的吼聲是那樣無助而哀傷。
  天色很晚時我才在山上找到裴錚。
  當我將快被凍死的他擁在懷裡的時候,他說總有一天他會回到他該在的地方。
  萬貴人死的時候清醒片刻,她將一枚玉佩給了裴錚,那是她當年一舞動帝心的見證。
  後來,先皇班師回朝,在南巡之際找回裴錚。
  皇后孫妙雲家世顯赫,出閣前已是京城中身份最尊貴的姑娘。
  孫父手執重兵鎮守邊疆多年,連先皇都禮遇有加。
  那年南巡她跟在長孫太后身邊,對當時還是平民身份的裴錚一見鍾情,成就一段佳話。
  實際上是長孫皇后見著那塊玉佩知道大勢已去,且先皇膝下無子,對萬貴人又一直放不下,太后遂指示孫妙雲頻頻向裴錚投以青睞目光。
  這些年,裴錚在孫妙雲這個眼線下始終不敢有大動作。
  陷入回憶之際,楊公公在我耳邊說:“沈老闆來了。”
  沈從安是江南一片最大的絲綢商,和宮中的江南織造局關聯頗深。
  他拱手向我行禮之時一邊細細打量我。
  我迎著他的目光:“我和沈老闆見過。”
  他似沒料到我直接說了出來,訕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了,您早就是枝頭的鳳凰了。”
  哪裡是鳳凰,明明一直都是洗刷不掉前塵往事的落魄者。
  我和沈從安相識於裴錚回宮後。
  裴錚回宮前一天對我說:“阿姊不要離開我,有阿姊在我才什麼都不怕。”
  他告訴我,先皇出於對他的愧疚,必會同意將我帶進宮的請求,只是委屈我只能做一個婢女。
  裴錚孱弱,那時的我只想再陪他走久一點。
  直到晚上,我收拾好所有的東西,聽到他和長孫太后的談話。
  長孫太后拿著我的銀手鐲,面上都是拿捏和不屑:“那個女人,和陳保待了一宿,又追到你父皇的獵場,本身就不安分。況且如今妙雲有意,有了孫家的支持,你該知道孰輕孰重。”
  我的手鐲不知為何落在了她的手裡。
  我和陳保是同鄉之人,那晚我只是為他唱了一夜的梧州小曲。
  他自小斷了根被送進宮中,想念家鄉,當我跪在他面前陳說,他起了憐憫之心。
  第二日他悄悄塞給我當天先皇狩獵處的隱蔽進口。
  我攜帶了萬貴妃的遺物隻身前往箭矢之地,只為裴錚求一個認回生父的機會。
  裴錚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恨毒了敵人,但是此刻羽翼未豐只能認賊作父藏其鋒芒。
  裴錚沒有再見我,我被長孫太后送到了妓院。
  我接的第一個客人就是沈從安。
  那時候他還沒有承繼家業,不似今日江南大絲綢商的穩妥樣子。
  那日是他生辰,被朋友帶著來尋歡作樂。
  他青澀臉紅,於一排姑娘中選中了我。
  許是我滿面鬱色無趣至極,老鴇抽打我的時候,沈從安總是挺身而出。
  那此後他獨自前來多回,我知道他的意思。
  直到裴錚登基後一年,親自前往臨安賑濟災民,打聽到了我的下落,帶我進了宮。
  我仍然記得當時沈從安說他要問我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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