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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女儿的尸体被送往太平间。
  医生劝我不要看,肇事车辆是一辆面包车,因为下雨打滑失控冲向正在过马路的女儿,女儿幼小的身体被碾得支离破碎。
  我撑着身体去太平间看她,贺宁从小最怕鬼了。
  她才六岁,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该有多害怕。
  我想起她在学校等了六个小时没有等到爸爸去接,鼓起勇气在黑暗中摸索回家的路,心如刀绞。
  这是我此生与她最后一次相见。
  我擦掉泪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平时总说妈妈笑着好看,但我因为工作繁忙还有与贺洲的纠缠,很少有开心的时候。
  最后一次见她,希望她能记住妈妈的笑容。
  掀开白布,只一眼,我便泣不成声,捂着嘴努力不让哭声溢出来。
  太平间幽暗的灯光下,贺宁像一个残破的布偶娃娃,她年幼的脸上满是挫伤,因为脑部动了手术,剃光了头发,可怖的伤疤爬满了脑袋。
  我在太平间哭得声嘶力竭,晕了过去。
  我与贺洲的婚姻早已岌岌可危。
  当年,他和夏明月的恋爱闹得满城风雨。
  夏家濒临破产,夏明月为了钱嫁给了一名美国富商,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贺洲。
  贺洲自暴自弃,我陪了他三年,忍受他的怒气,接受他的堕落。我见过他最好的样子,即便他身陷泥土,我也不会轻贱他。
  后来他出了一起车祸,我在他身边不眠不休照顾了三个月,出院那一天,他一改往日颓废的模样,终于恢复神采,向我求了婚。
  婚后一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女儿贺宁出生,一切平静又美好。
  贺洲是个很体恤人的丈夫,我忙事业,他便会抽出时间陪孩子,身边人都说我们是幸福家庭的模板。
  直到贺宁五岁时,夏明月突然出现。
  彼时的她孑然一身,失去了父母和可傲的家世,和丈夫离婚没有分到一毛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世界就是这么小,贺洲成了夏明月的心理医生。
  从那时开始我们频繁吵架。
  他指责我气量小,嫉妒心强,没有同情心,不懂体恤他。
  我对他的爱意在日复一日的纠缠中消耗殆尽。
  但是为了给贺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小心翼翼维持和贺洲的关系。
  女儿是我仅剩的支撑。
  夏明月三番四次上门挑衅,她在我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唯一把我惹生气那一次,她当着女儿的面说道:“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你妈妈才是那个可怜的小三。”
  贺宁为了维护我踩脏了她的新鞋。她把贺宁推倒在地。
  我给她一巴掌。
  夜晚,贺洲怒气冲冲找到我:“明月她有抑郁症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打她,不是她想纠缠我,是我放心不下她,你满意了吗?”
  我已经解释过他多次,每一次贺洲都没有相信我,我说倦了也说厌了,到最后只剩下冷冷地笑,嘲弄他也嘲弄我自己。
  贺洲转而继续教训贺宁:“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要懂礼貌吗?你为什么要踩夏阿姨的鞋,你这样别人会以为你是一个没有家教的孩子的,知道吗?”
  贺洲虽然讨厌我,但向来疼爱女儿,从小到大他对贺宁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贺宁泪眼汪汪盯着他,委屈吼道:“爸爸是坏人,夏阿姨也是坏人,我讨厌你们!”
  贺洲摔门而去,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贺宁摔伤的手肘。
  或许,我和贺宁在他心中才是外人。
  小孩子很善于反思自己,贺宁以为自己做错了,问我:“是不是宁宁惹爸爸生气了,爸爸不爱我们了。”
  我该怎么告诉她成人世界的残酷真相,她才六岁。
  我只能继续哄骗她:“夏阿姨比我们更需要爱,爸爸只是想帮助她。等夏阿姨好了,爸爸就会回到我们身边。”
  贺宁擦干眼泪,一脸天真地说:“等夏阿姨好了,爸爸回来我们一起过生日去游乐园好吗,爸爸说等我七岁就可以坐过山车了!”
  “嗯。”
  可是贺宁
  再也等不到七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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