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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兩年前,京中趙家的痴傻四小姐趙初晴不知什麼時候變正常了。
  她在流水席上舌戰群儒,大放異彩,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樣子教在場不少男兒都亮了眼。
  我那日坐在容宴川身旁。
  他雖然未曾同其他人那般眼珠子緊緊地定在趙四小姐身上,卻是扭頭同我讚歎了一句:“這趙四小姐,當真是冠絕風華。”
  我太熟悉容宴川了。
  他那時眼底分明燃起了興趣,就像是他見到那匹西域桀驁難馴的汗血寶馬一樣。
  我應當是要有些危機感的。
  可我那時篤定,容宴川斷然做不出來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同容宴川自打少年時期便相識。
  彼時他尚且是街邊面黃肌瘦的乞丐,而我穿越而來是當朝太傅的掌上明珠。
  我記得那天,我小心翼翼的問系統,我的任務是什麼。
  我胸無大志,毫無點墨,詩詞歌賦是不通的,造紙指南針這樣的活計更別指望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一手絕佳的廚藝。
  系統指著倒在我門口,奄奄一息的容宴川說:“他是擁有悲慘童年的男二,你好生養著他便可。”
  我於是瞞著阿爹撿回了容宴川。
  他最開始猶如小獸一般警惕,靠近他他便要露出獠牙撕咬我。
  我不同他計較,日日在小廚房內做著好吃的。
  今日是鮮美的魚湯,明日是香味撲鼻的叫花雞,後日是燉了三個時辰的排骨湯。
  他餓得受不了,吃了我許多吃食,戒備心日漸融化,同我關係漸好的時候,阿爹發現了我的小院內窩藏了男人。
  阿爹是個刻板的人,拎著鞭子便要把我打死。
  容宴川一步一叩首,在庭院裡跪拜了好多好多次,只道是自己纏著我,我年紀尚小被他矇騙。
  到最後整個院子都是他的血跡。
  他求了我阿爹一個恩典,說絕對不會負我。
  我同他一道,一下又一下的在阿爹跟前叩首。
  阿爹只有我一個女兒,終究是不忍心殺我,只是為了名聲,把我們都逐出了門。
  後來我陪著他再起東山,看著他從病弱皇子到冠絕天下的逍遙王,一路走來吃盡了諸多苦楚。
  所以我篤定,同我一道經歷過風雪的容宴川,哪怕是心思片刻的有為他人停留,也不會拋棄我的一片真心。
  可我錯了,錯的十分離譜。
  像趙四小姐這樣光彩奪目的女子,上京許多好男兒愛她敬她,便是容宴川也不例外。
  他自打那日之後,日日都約趙四小姐出門一道遊玩。
  有時是京郊打馬球放風箏,有時是泛舟湖上,有時是攜手同遊逛遍京都。
  連帶著我吃了無數藥十月懷胎剩下來的幼子容鈺,有時也會高高興興同他們一道出去玩。
  京都里人人都傳容宴川要納妾了,可趙四小姐說,她只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
  於是京中流言又四起,都道容宴川要休掉我這個糟糠妻。
  面對我的疑問,容宴川只是溫和的摸著我的頭:“無礙的,她是丞相之女,我總要同丞相打好關係的。”
  但其實我也知道,同趙四小姐那樣能文能武的女子相比較,只會做些吃食,至今不被阿爹承認的我實在是上不得什麼檯面。
  她是璀璨奪目的明珠。
  我是角落裡無人問津陳年老舊還裂開一角的黃花梨椅。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話是這麼說的,但容宴川一日比一日晚歸了。
  我聽著這樣的傳聞,望著日日涼透了也無人吃的飯菜,心像是在開水裡滾過一遍那樣痛。
  頭一次發生矛盾的那日,我熱了無數遍飯菜,到月上枝頭父子倆才回來。
  生平第一次我生出了火氣,站在堂前冷冷的說:“你們還知道回來啊。”
  那時候我想,只要容宴川哄哄我就好了。
  只要他哄哄我,向我承諾不會再同趙四小姐有什麼糾葛,我們便可以同從前那樣琴瑟和睦。
  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
  容宴川尚未說什麼,容鈺便嚷嚷著:“孃親,你為什麼就不能像晴姐姐那樣什麼都會啊!”
  是稚子無心,話卻如同利刃一般插在了我的胸口。
  我強忍著淚意道:“你孃親我啊,只會做些飯菜。”
  “飯菜有的是人做。”
  容鈺嘟囔了兩聲,伸手拉著他阿爹的袖子:“阿爹阿爹,我要晴姐姐做我的孃親。”
  我那時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氣憤,伸手打了容鈺一巴掌。
  他一愣,哇的哭著跑了出去,邊哭邊喊:“我不喜歡阿孃!”
  只剩下容宴川站在院子裡,同我清清冷冷的望著。
  平日裡他速來都不會同我大聲說些什麼,哪怕同我生了口角和火氣,也會好聲好氣的過來哄我。
  可如今,他望向我的目光冷厲如刀。
  半晌,他開口道:“阿月,你不該打鈺兒的,他只是童言無忌,你又何必同他計較。今日你自己早些休息,我去看看他。”
  望著容宴川離開的背影,我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們沒有人記得,那一日是我的生辰。
  我準備了很久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等到月上樹梢,都沒能等到這兩個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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