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他最愛我的那一年

上元節那天，我親手殺了仇人全家。

正當我離去時。

我卻看到屍體下一隻顫抖的血手。

我蹲下身，推開屍體。

看著驚恐的少年，側頭笑道。

“真可惜，我當年藏的比你好多了。”

一、

三年後。

我翹著二郎腿，悠閒地嗑著瓜子。

“姐姐，你都已經是二十三歲的老姑娘了。”

“可不可以注意點形象！”

是了。

眼前這個為我端茶送水的十八歲少年。

就是那日藏在屍體下的孩子。

至於我為什麼沒有斬草除根。

或許因為，他驚恐的雙眸。

像極了當初的阿旭。

也或許是因為。

我本就是個記仇又頑劣的人。

我喜歡看著他被迫困在我的身邊。

想要殺死我，卻沒有資本。

想要逃離，卻無法逃離的苦痛。

那表情，當真是讓我暢意至極。

不過這些年來。

他為了復仇，故作失憶，忍辱偷生。

我心生敬佩。

卻也不由得生了幾分逗弄之心。

我故意將瓜子皮扔在他的腳下，戲謔道。

“我宋知意嫁不出去，還不是因為帶著你這個拖油瓶？”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見。

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但下一刻，他卻低著頭地走過來。

晃著我的衣袖，委屈巴巴道。

“對不起，十五不會再惹姐姐生氣了。”

他本名沈南風，十五是我給他取的名字。

他既然說忘記一切。

但他總要記得家族的滅門之日才是。

我心生愉快，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十五既然知錯了，不如就替姐姐掃了這地上果皮可好？”

聽的這句話，他點了點頭。

卻又用力地攥皺了我的衣袖。

看的袖口的褶皺。

我在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無聲地搖了搖頭。

這孩子，怎麼到現在還學不會偽裝。

二、

上元佳節至，花燈美如霞。

按照往年的慣例。

我會在這一天准許他外出賞燈。

而他也會藉此機會，祭奠他的父母。

當然，我默許這一切。

並不是因為我心善。

而是因為十五年前。

我的父母也死在了華燈初上的這一天。

大雪紛飛，遮蓋了三座墳冢。

我斟了兩盅爹孃最愛的梅花酒。

擺在墓碑面前，笑道。

“爹，娘，知意來看您了。”

說著，我取出兩串糖葫蘆。

放在另一座小小的墳堆前，溫聲道。

“阿旭，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糖葫蘆。”

“姐姐可是跑到城裡最有名的商鋪。”

“排了好久隊才買到的呢。”

說完，我自在地靠在墓碑旁。

仰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

“爹爹，我是不是不該留下他呢？”

回答我的只有冰冷的風。

我笑了笑，繼續說道。

“當年，他的父親一時心軟。”

“留下了我性命，才招致滅門的禍患。”

“或許他們的過去，便是我的將來。”

寒風越發呼嘯，打的我面頰生疼。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喟嘆道。

“罷了罷了，反正他的武功，也是我教的。”

“總歸也是遜色於我。”

“不如暫且先養著，他若有異心。”

“就提前解決了他便是。”

三、

待我回去時，已是黃昏將至。

這一次，我卻意外地看到了沈南風。

我勾笑著坐到桌邊。

任由他給我倒茶，戲謔道。

“十五今日回來的，倒比往年早些。”

他斂下眸光的冰冷。

恭敬地把茶放在我的手心。

“大雪紛飛，街上也無甚熱鬧，所以便回來的早了些。”

我眸光微凜，沒有回答。

門外窸窣的腳步聲。

卻分毫不落地傳入我的耳中

我捏了捏茶杯的溫熱。

卻並沒有飲下，反而挑眉笑道。

“平日裡，你是最不守規矩的，今天倒是格外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