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将整个漱叶阁翻了个天翻地覆。
　　终于找到了司命仙君当初送我的新婚贺礼。
　　是一盏集魂灯。
　　只要一点点拼齐了魂魄，重塑肉身。
　　千年万年，我的渊儿总能复活。
　　我将沾有渊儿气息的衣服扔进了灯里，无比庆幸这么多年来我将他穿的每一件衣服都保存了下来。
　　直到烧到了渊儿出生时的衣服。
　　那是他生命伊始，气息最为强烈的时候，可以大大加快集魂的速度。
　　可是现在那些衣服不翼而飞。
　　整个漱叶阁都没有仙姬伺候，除了我和渊儿，就只有穆丘能够出入。
　　我赶到灵云的住处时，渊儿的襁褓被垫在那条狗身下。
　　渊儿的里衣被它当做磨牙物撕扯。
　　我掀了桌上的东西，夺回了渊儿的衣服。
　　可是什么都没了，渊儿的气息，渊儿最纯粹的生命灵力，全都消失了。
　　穆丘攥住我的手腕，「你又发什么疯!」
　　「那是，渊儿的衣服」
　　我只能从牙缝中挤出字句。
　　「是渊儿的东西!」
　　穆丘蹙眉，「不过是几件渊儿不穿的衣服，你做出这幅模样给谁看？」
　　不过是几件衣服。
　　可是当初，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洗了灵云留下的手帕。
　　穆丘却掐着我的脖子差点杀了我。
　　换到了渊儿身上，却是不过几件衣服。
　　我倏地笑出了声，还真是可笑极了。
　　或许从捡到穆丘的那一天起，这一切都是错的。
　　我在凡间时是大户人家的浣衣女。
　　在河边洗衣时捡到了重伤的穆丘。
　　他一看我的脸就愣住了，然后对我很好。
　　我知道他是个仙人，只要他弹弹手，欺负我的人就会离奇的倒下。
　　他帮我从老爷手上拿到了卖身契，然后因为对凡人动用仙法而失去了法力。
　　听说老爷家烧起来的那天，我一路飞奔，最后看见了满脸黑灰的穆丘，他全身许多处都被烧伤了。
　　可是还是擦干净手替我抹眼泪。
　　「不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后来我才知道，那句话，应该是上神穆丘一直想对战神灵云说的话。
　　我们在凡间成亲了，日子平淡却美好。
　　一年后，穆丘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返回天界。
　　我答应了。
　　可天界遍地都是人杰，哪怕是个小仙娥，都比我这个凡人高贵。
　　那时我无惧无畏，想着的是只要和穆丘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直到灵云历劫成功，返回天界。
　　一向波澜不惊的穆丘一下红了眼眶。
　　而看着那张与我如出一辙的脸，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我只是灵云的替身。
　　穆丘会下凡，只是为了在凡间寻找她的踪迹。
　　「你能拥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然也由我想收回就收回。」
　　灵云轻蔑地凑到我的耳边。
　　「包括你儿子的命。」
　　是她!
　　我瞪大了眼睛。
　　是她哄骗渊儿去了万兽谷。
　　灵云轻而易举地压制了我的所有动作，她拍着我的脸颊。
　　「你以为你有一个儿子，就能分走他吗？」
　　「可惜，你们母子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我的一条狗，不自量力的凡人和凡人生的贱种。」
　　「这么看着我干嘛?不信吗？」
　　她嗤笑了一声，抬手。
　　那条叫阿奴的狗就扑了上来，将我扑倒在地。
　　灵云高高在上地抱臂欣赏，看着我拼了命的挣扎，却无法挣脱半分。
　　「以你的身份，哪怕是阿奴也看不上，不过我是个开明的主人。」
　　她恶劣地笑。
　　「只要它喜欢，我勉强可以接受。」
　　身上的压制一松，我拼命将那条狗掀到了一边，忍不住干呕。
　　却听到一声怒喝。
　　「沈玉，你在做什么？」
　　穆丘猛的将我推开。
　　「阿奴的伤才刚刚好转!要是它再受伤，我饶不了你。」
　　「灵云难得有在意的东西，你就偏偏要去伤害吗？」
　　穆丘目光里满是怒意。
　　我理好凌乱的衣服，没有任何想要争辩的愿望。
　　整个上界都知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可是穆丘却怕我伤害了战神灵云。
　　这般小心，原来这就是他真正爱人时候的模样。
　　而我自始至终得到的好，都只是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