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穆丘带着整整一捧玉灵草来了漱玉阁。
　　「我去了一趟万兽谷，你不是想要这个药草吗？」
　　见我没有反应，他从怀里掏出几块糕点，推到我面前。
　　「好久没给你买了，昨日下凡，特地给你带的。」
　　油纸包着的完好的糕点，是我在凡间爱吃的那家。
　　刚刚来到天界的时候，我在众仙各色的目光还有流言蜚语中变得浑浑噩噩，消瘦了一圈。
　　穆丘提着剑出去，整整半日后才回来。
　　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糕点。
　　「你只当这里跟凡界一样，只要有我在，没人欺负你。」
　　我混着眼泪吃完了那些糕点。
　　后来我才听说，他在短短半日之内斩断了几位长舌仙人的宫殿门柱。
　　从此所有流言再没有传进过我耳朵里。
　　如今我的目光没有在那几块糕点上停留。
　　「上神记错了，我已经不爱吃了。」
　　穆丘立刻反驳。
　　「不可能，这就是你最喜欢的玫瑰酥。」
　　我把那几块玫瑰酥拂落在地。
　　「我们凡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比如曾经爱吃的东西，现在可能会觉得恶心。」
　　穆丘看着我，正欲说什么。
　　灵云宫里的小仙娥急匆匆地跑来了。
　　「上神，阿奴吃了您带回来的凡间糕点，好像病了。」
　　穆丘下意识地看向我。
　　但他终究没有解释什么，除去这一瞬间的犹豫，他立刻起身，跟着小仙娥走了。
　　我用脚碾碎了地上的糕点。
　　又比如，曾经爱过的人，也会觉得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为了复活渊儿，连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地方，我都会觉得恶心。
　　听说那条狗吃了糕点之后呕吐不止，闹得满宫皆知，灵云仙子急得都哭了几场。
　　穆丘抬头看向我，目光示意。
　　「阿玉，向灵云道歉。」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买凡间的糕点，阿奴就不会病到如此程度。」
　　我嗤笑出声。
　　「那把你那些东西带回来，是不是罪该万死。」
　　穆丘声音变沉。
　　「沈玉!现在只是让你道个歉。」
　　灵云用手帕抹眼泪。
　　「我不愿强人所难，只是听说她这里有个法宝可以起死回生，我想让她借给我。」
　　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不行——」
　　穆丘的声音已经代替我回答了。
　　「可以，你想要什么。」
　　在我尖叫着扑向集魂灯的时候，灵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集魂灯，我要那盏集魂灯。」
　　下一秒，集魂灯已经被穆丘拿到了手上。
　　「还给我，求求你，那里面是」
　　我扑向了穆丘，所有的仇恨都被抛到脑后，我哀求他。
　　我的声音突然消失，有人在我身上下了禁言术。
　　灵云轻轻啜泣。
　　「我只是害怕阿奴突然离开我，沈玉，求求你，哪怕你不喜欢我，但是阿奴是我的心肝。」
　　穆丘看向我。
　　「只是一盏灯而已，等灵云用完，我就帮你拿回来。」
　　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异象，伸手给我擦了擦眼泪。
　　「乖。」
　　拿不回来的，那里面是渊儿。
　　他的魂魄已经成形了。
　　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穆丘给我擦眼泪的动作，灵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嫉恨。
　　下一秒，她轻轻撞上了穆丘。
　　「我的头有点晕。」
　　穆丘下意识扔了灯盏去扶她。
　　集魂灯落地应声而碎，我拼了命地扑了上去。
　　手落地却按在了碎瓷上。
　　随着集魂灯一齐碎开的，还有渊儿已经成型的魂魄。
　　一切都结束了。
　　穆丘愣愣地看着我的动作，「你」
　　我对着眼前荒谬的场景，痴痴地笑了出来。
　　所有我拼命留住的东西，最后只是一场空。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站起转身，向天门跑去。
　　余光里，穆丘一把掀开了灵云，追了上来。
　　「你要去哪里?回来!」
　　我没有犹豫，连步子都没有停，直直跃向了那个不见底的深渊。
　　身后传来穆丘慌张拉长的声音。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