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逸生气时，我尚能用眼泪对付，但他温柔起来，我只能乖乖听话。
　　深知他是为了我，才辍学打工，我学习也格外努力，每逢考试，都是名列前茅。
　　初中是在县城上的，我人生地不熟，他为了方便照顾我，辞了工地的活，去了学校附近徐校长妹夫的馄饨店打杂工。
　　沈逸提出送我去学舞蹈，他的钱来之不易，我自然不肯去。
　　他眼珠黑沉，拿了本崭新的画册给我，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姜笙，舞蹈去上课学，画画你自学。”
　　小学时，每年的六一儿童节表演，因为买不起服装，我从来不说要去跳舞。
　　私下里，却是把她们舞蹈动作记在脑海里，做完作业在院子里跳。
　　沈逸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我眼眶的泪直打转。
　　“行了，去看书吧，”沈逸拍了下我的肩，又给了我一摞书，回了房间。
　　是他去找徐校长借的书。
　　十三四岁的年纪，班上不少同学传字条，表达好感。
　　给我传的有七八个，我没搭理。有的男同学胆大，会给我送五花八门的零食，我始终记着沈逸的话，再嘴馋也没有接过。
　　同桌不解，我只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
　　村里小孩调皮，总打趣我是沈逸的小媳妇。
　　得知，小媳妇是可以一辈子跟沈逸在一起后，我一点也不生气。
　　时间长了，我意识到自己喜欢沈逸，也逐渐不叫他哥哥，直呼他名字。
　　第一次来例假，我上吐下泻。
　　把沈逸吓坏了。
　　小时候我拉肚子，险些没了命。
　　当他背起我，往外走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望着满手的血，他红了脸，跑去镇上买了卫生棉，告诉我怎么用。
　　一晃三年，我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是寄宿学校。
　　沈逸送我到学校后，又要去工地。
　　我连声叫住他，“工地太苦了，别去，好吗？”
　　彼时，沈逸二十岁，骨相优越，冷白精致的眉眼间，是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一米八七的个子，比我高了整整一个脑袋。
　　垂眼看我，“姜笙，我听徐校长说，越好的学校，学费越便宜。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考个好大学，知道吗？”
　　我重重点头。
　　沈逸抬手给我擦泪，声音嫌弃极了，“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眼泪。”
　　一个月后，他在工地，钢筋穿透了他脚掌，没喊疼，昏过去前只说别告诉我。
　　但这件事，我过了很多年才知道。
　　高二刚开学，我被人欺负了。
　　体育课后，我和几个同学去归还器材，路上我没拿稳篮球，砸到一个高年级女学生的脚。
　　我连忙道歉，却被与她同行的五六个男同学，按在墙上，连扇几十个耳光，“你知道你撞的是谁吗？道歉没用，给你长长记性。”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的同学都吓傻了，反应过来后，他们都走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教导主任的儿子陆萧喜欢我，将打我的人挨个找出来，又联系了沈逸。趁放学后，狠狠地揍了他们。
　　我知道的时候，沈逸和陆萧都进了派出所，他独自揽了罪，被派出所拘留。
　　在这期间，我没去上学，有徐校长保释，他才回了家。我太害怕，不去上学，沈逸沉默了很久，贪恋地摸着书本，轻声说：“姜笙，不想上，咱就不想上了，我能养你一辈子。”
　　这一刻，我却坚定了要去读书。
　　因为我不想让他那么辛苦。
　　我能为他做的只有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年中时，沈逸有人格魅力，脑子又灵活，带着十来个工友组成了个小施工队，接了些活，挣了钱，我们从村里搬进县里楼房。
　　是个二手小一居室，自行打了隔断，没有多余的钱买门，便买了帘子挂上。
　　那天，我在上晚自习，他的朋友联系我，急声说：“你快来，沈逸再喝下去，又要胃出血了。”
　　我到了地方，沈逸已经拿下了项目，人却烂醉如泥。他厌恶喝酒抽烟，自从有了施工队后，为了拿项目，他有应酬，不得不喝酒抽烟。
　　回家后，我给他喂醒酒汤，“谁让你这么喝酒的，自己胃不好不知道吗？”
　　沈逸大概醉得厉害，伸手推开我的碗，“你谁啊，也敢管我？”
　　我一下就生气了，脱口而出，“你媳妇！”
　　沈逸愣了瞬，睁开血红的双眼，神志清醒了些许，喉结滑动了下，“姜笙，你该叫我什么？”
　　望着他压迫人心的眼神，我吐了吐舌头，“哥哥。”
　　我知道，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孩子。
　　十八岁生日那天，沈逸带我去吃了牛排。
　　当晚，下了瓢泼大雨，雷声震耳，也有少女心事，我睡不着，站到他房门口，“我能不能在你房间睡？”
　　变相地表达我的心意。
　　沈逸放下手里的图纸，撩起眼皮，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是在试探，我要做你哥哥还是做你男人？”
　　被点破心思，我脸上有些发热，囫囵地嗯了声。
　　下一秒，沈逸关了灯，“滚回去睡。”
　　他没给我想要的答案，我没动弹。
　　沈逸出了个气音，“过来解我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