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秦阁，他竟然在家。
　　我挂上包，淡淡地微笑，「外面下大雨，所以回来晚了。」
　　「对了，是你去接了宴宴吗，我刚刚在幼儿园没看到他。」
　　秦阁心虚地躲开了我的视线，随口道，「我接的。就知道你靠不住，这么大雨连把伞都不带。」
　　我从他手里接过围裙，强笑着说，「怎么，今天想下厨吗？」
　　秦阁没说话，我心情复杂地走进厨房。
　　过了一会，秦阁进来了。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靠在我的肩膀处，「老婆，我们结婚八年了。」
　　我不想开口，可又觉得好像必须要说点什么才好。
　　我听到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是啊，也算是熬过了七年之痒吧。」
　　秦阁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哭了？」
　　我玩笑般挣开他的怀抱，虚着眼举着手里的洋葱，「我在切洋葱。」
　　秦阁瞬间后退了。
　　「那不吃洋葱。」
　　我闭上眼睛，喊道，「你先出去吧，去看看宴宴，我马上做好。」
　　不出意外，秦阁应该皱了皱眉。
　　他走了。
　　那一瞬间，我放下洋葱，眼眶的泪争相夺目而出。
　　我分不清是自己心里的泪还是洋葱刺激的。
　　我只知道，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饭桌上，宴宴不高兴地撇嘴，「妈妈，怎么又是这些菜？」
　　我夹起胡萝卜放进他碗里，轻声哄道，「宴宴，多吃蔬菜才能长得更高噢！」
　　秦宴推开我的手，大声喊道，「我不要吃这些，每天都是水果蔬菜，我不要，我讨厌妈妈！」
　　「我要吃上次梦梦阿姨带我去吃的那」
　　「秦宴！」
　　「不吃就滚，给我进房间反省！」
　　秦阁罕见地吼了秦宴。
　　宴宴眼泪汪汪，委屈地跑进了房间。
　　我安静地放下筷子，看向秦阁。
　　秦宴看着我，冷静地说，「于梦是我同事，上次接宴宴的时候我」
　　我淡淡笑了笑，制止了秦阁接下来的话。
　　「秦阁，我们聊聊吧。」
　　秦阁很喜欢于梦，宴宴也喜欢她，我就快死了，那我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他们呢。
　　房间里。
　　秦阁坐在床尾，我坐在床头。
　　我有些恍惚，我和秦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大学时，我们开始谈恋爱，等到毕业，我们顺理成章地结婚。
　　两年后，我怀孕了，有了宴宴。
　　我们谈了两年恋爱，结婚八年。
　　我真以为我们会携手一生，相伴到老。
　　毕竟那个红着眼单膝跪地向我求婚的男人仍然在我心里。
　　可是他变了，或许是从不再发早安晚安开始；
　　从跟我呆在一起话很少开始；
　　从我们之间除了孩子琐事再没有激情可言开始；
　　从我变老变丑开始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所有的结果都要我承担？
　　我捂着胸口，感受里面传来的窒息感，心口像压着一颗巨石让人无法喘不过气。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我抬起头，看向秦阁，那张脸，仍然英俊得让我一见倾心。
　　可是，他不再爱我了。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平静，「秦阁，我们离婚吧。」
　　秦阁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冷得吓人，「林芷妍，就因为宴宴的一句话就要离婚？」
　　我冷笑，重重地点头，「对，就因为那一句话。」
　　「林芷妍，至于吗？」
　　至于吗？
　　秦阁到底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问我至于吗？
　　「秦阁，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于梦就是你的出轨对象！」
　　秦阁猛地站起身，靠近我，指责我，「你什么时候这么无理取闹了，小孩子无心的一句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题大做？」
　　我看着秦阁，压抑的情绪还是忍不住爆发，我用力地推开他，「你给我滚，我要离婚，离婚！」
　　秦阁无视我的反抗，转身下了命令，「林芷妍，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说完，秦阁重重关上门走了。
　　我抓着头发低下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为什么，为什么一天时间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等我出来，秦阁不在，宴宴也被他带走了。
　　知道自己得癌症的那刻，我都没有现在这么痛过。
　　看着空荡荡的家，我实在不想待在这里。
　　我从储蓄间拿出行李，把自己平常穿的衣服装进去然后离开了。
　　我辞了职，租了间民宿。
　　还好，这几年我有自己的积蓄，在死前，应该是够了。
　　宴宴有秦阁，他会照顾好他的。
　　我过了一个星期的安生日子，这期间，秦阁没有打扰过我。
　　我租的这个民宿位于郊区，环境优美，风景秀丽，出门就能看见一条小溪。
　　邻居家养的大鹅常在溪边嬉戏，时而展翅高飞，时而低头觅食。
　　剩下的日子这样过，好像也未尝不可。
　　可惜，天总不遂我愿。
　　天亮，我刚打开门，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抽着烟靠在门前。
　　我伸出去的手微微一愣，然后立马收回，赶人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秦阁，你怎么来了？」
　　「离婚协议书我发给你了，我净身出户你有什么不满意？」
　　秦阁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像要把我看穿。
　　片刻，秦阁突然出声，「你说得对，我是出轨了。」
　　「但你不是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我出轨你净身出户？」
　　秦阁突然紧紧扣住我的手，逼迫感瞬间袭来，「林芷妍，你到底想干什么？」
　　挣扎的手突然就失了力气，我苍凉地笑着看他，「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累了，不想跟你耗了而已。」
　　「宴宴呢，他可是你的宝贝儿子，你不要他了吗？」
　　儿子，我十月怀胎的儿子只怕恨不得我早点离开。
　　我冷冷地开口，「儿子给你，我不要了。」
　　我听到停在外面的车传来孩子的欢呼声。
　　我侧过头，看了过去。
　　刚好与那个人小鬼大的秦宴对上视线。
　　秦宴向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紧接着看手机的平板去了。
　　我收回视线，在心里冷笑。
　　果然，这对父子都是一样的人，喜欢的人是同一个，厌倦的人也是同一个。
　　我控制不住厌恶地开口，「秦阁，早点签字，我们以后就不要往来了。」
　　秦阁却罕见地向我低头，「芷妍，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想跟你走到离婚这一步。」
　　我忍不住嘲讽道，「秦阁，是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家，不是我！」
　　「你没有理由来责怪我，更没有资格在这里假惺惺地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