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召集长幽宫所有宫女太监。
　　有些人面色忧愁，显然在思考着自己跟着傻子公主的前途。
　　有些人懒懒散散，拖着不情愿的步子姗姗来迟。
　　我都不介意，淡然开口：
　　“我如今病躯羸弱，更不受父皇宠爱。你们入宫本就为了谋个前程，倒不必陪着我苦熬在这里。”
　　那日皇后许我活着，却没说怎样活着。
　　不言语，有时候已经是一种答案。
　　长幽宫份例被一扣再扣。
　　无端发派去做刷恭桶洗地搓衣的重活累活。
　　有小宫女被太监欺辱调笑，回到下人房内才敢压抑着偷偷地哭。
　　“谁要另谋出路，便从秋棠这里取十两银子再走。”
　　竟无一人动弹。
　　他们都记得母妃温婉纯良，所以愿意继续跟着我。
　　可惜，我不是纯善之人。
　　我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更是狠心到睚眦必报。
　　只是娘亲要我韬光养晦，内藏锋芒，要我与人为善，安稳度日。
　　她活着的时候，我一切都听她的。
　　如今她不在了。
　　那一夜冲天而起的火光里，我恨的心都在滴血。
　　我想让整个皇宫都给我娘陪葬。
　　而那个古灵精怪的所谓“穿书女”，或许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与苏云溪第二次相逢，是在御花园。
　　准确来说，是她亲眼目睹，我如何被三皇子摁在假山上百般欺辱。
　　那一日春光鼎盛，秋棠便怂恿我去御花园喂锦鲤，大抵是想让我散散心。
　　只可惜，她转回宫取鱼食的功夫，一只宽厚的大掌自身后搭住我的肩膀，“九妹妹！”
　　皇后嫡出的三皇子，未来的太子人选。
　　他看向我的眼神垂涎，“奇怪了，九妹妹在那么个破地方，衣食供应常有不足，反而出落的如此绝色？”
　　说完，凑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局促无措地挣扎，“三哥，不，不合规矩。”
　　本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谁知他直接将我踹翻在地，又抓起我的头发。
　　所有宫人敛目垂首。
　　“别装了，你娘是如何用尽狐媚勾人的手段，在床笫之间争宠的？奈何她出身下贱，还不是让我母后说杀就杀！你的命也一样下贱，懂吗？！我碾死你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我慢慢放弃了挣扎。
　　被乱发遮盖的眼底寒意聚拢愈胜。
　　袖底的匕首已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缓缓举起。
　　我曾经想过，若用智谋算计走不到最后，索性就杀人吧。
　　杀了皇后最喜爱的嫡子，能杀几个杀几个。
　　让肮脏的血漫流皇宫，与我殉葬。
　　但就在我要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林间甬道处传来一道女声。
　　“住手！”
　　“你在干什么！”
　　苏云溪提着裙摆，丝毫不顾及形象一溜烟地跑了过来。
　　三皇子看到苏云溪，眼神里闪过未能得逞的懊恼。
　　不情不愿地作揖：“婉娘娘安。”
　　苏云溪皱起眉头说道：“就算只是一个小宫女，你也不能大庭广众这么羞辱人啊！”
　　“众生平等你懂不懂？”
　　旁边的宫女小心翼翼提醒她：“婉贵嫔娘娘，这是九公主。”
　　苏云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显然脑海里对我查无此人。
　　我又听到了那一道声音。
　　——系统，她是谁啊？
　　——不重要，你走你的剧情。
　　——哦。
　　我以为苏云溪会离开的，毕竟除了那道神秘的声音外，她的宫女都悄悄附耳跟她说了。
　　我母亲是妖孽祸水，皇帝嫌恶我至极。
　　而她是风头正盛的宠妃，根本没必要管我的。
　　但她还是横在我和三皇子中间，“你不许欺负你妹妹了，听见没有？”
　　“我还要去承乾宫参加封妃大典。”
　　三皇子满脸不忿。
　　我却一眼看见了她身后的宫女，恭恭敬敬地举着托盘。
　　而那上面的一只流光璀璨的金步摇
　　呼吸在刹那间停滞。
　　那金步摇和皇后当年戴过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