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心里一紧。
　　下意识想下床拿回书信，却被萧景睿冰冷的目光定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他拿起那张纸，面色愈发冰冷。
　　「若是同淋雪，也当共白头？皇后这是有了共白头的人选？朕怎的不知？」
　　我眼眶微红。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记忆里却浮现那年冬猎，还是太子的萧景睿握着我抖雪的手。
　　「朝阳不喜欢雪？」
　　我摇摇头，确实不喜。
　　冬日太冷，每年我都被冻的不敢出门，只能窝在榻上取暖。
　　「可我喜欢，朝阳不觉得我们此番此景，犹如共白头吗？」
　　我心里一动，面颊瞬间染上绯红。
　　直到被萧景睿揽进怀里，在我额头落下珍重一吻。
　　「朝阳，你且记得我们要共白头。」
　　如今，我记得。
　　他这个吟白头的人，却忘了。
　　甚至去年冬日，嫌弃我畏寒，抱着贵妃一路骑马去了梅林。
　　听闻还与贵妃一同题字「若是同淋雪，便能共白头。」
　　二人的爱情被百姓歌颂，可歌可泣。
　　我写那句话，是因为…
　　我怕此去和亲，今生再无相见可能。
　　相隔万里，若有朝一日能同淋雪，便也算圆了那时心愿。
　　可他，真的忘干净了。
　　“啪”的一声。
　　萧景睿见我没说话，伸手甩了我一耳光。
　　「你想借此，让朕怜惜你？可朕只觉得无比恶心！」
　　周遭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有受他独宠的贵妃依旧站着。
　　「哎呀！陛下，姐姐肯定是想和陛下共白头啊！不像我，虽为贵妃却到底是个妾。」
　　「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生死追随在陛下身侧就好了。」
　　我眼眸微颤。
　　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苦楚和痛意。
　　泪水顷刻间大颗大颗往下砸。
　　下一刻，却听到萧景睿戏谑的声音。
　　「瑶儿刚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吃皇后醋了？」
　　「大不了朕百年后下旨与你合葬，可开心了？」
　　「若是闲来无事睡不着，便抄写佛经给贵妃祈福吧，有你的祈福，想必贵妃能好的快些。」
　　他转头看向我，眼眸冰冷。
　　「去殿外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
　　我像个傀儡一样，听话的跪在殿外。
　　哪怕贵妃恶劣的才在我手背上，我也只是咬着牙强忍。
　　虽是初冬，却也冷的厉害。
　　萧景睿却下旨，不准任何人给我增添衣物。
　　「让皇后好好长长教训，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不过是冻上两个时辰，死不了人，皇后也莫要装晕。」
　　我扯了扯发紫的唇。
　　哆嗦着身子点点头「是。」
　　低头那刻，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忍。
　　若是从前，我还会求上一求。
　　但自从他接连送我三个女儿去和亲后，整个人愈发冷淡。
　　每每我去求情，他都闭门不见。
　　甚至最严重的一次，直接命人将我打晕送回凤仪殿。
　　我理解他，明白公主享俸禄也要付出。
　　可，为什么一个都没给我留下？
　　为什么送走的，偏偏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尤其是大公主送走时，我哭到晕厥。
　　他也是红了眼眶，跟我发誓保证。
　　「我一定会把女儿接回来，你相信我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我信了。
　　于是又看着他送出我的二公主，三公主。
　　我悲痛欲绝，他却满脸不耐。
　　「朕每日处理国事已经够忙了！你为什么不能像贵妃那样懂事些？一个没用的女儿罢了！」
　　「往后朕再给你一个孩子还不成吗？」
　　同一天，敌国传来了大公主的死讯。
　　最残暴骇人的死法，连尸骨都因为会使我朝蒙羞而不被萧景睿接受。
　　随意寻了个山林。
　　扔在里面。
　　心脏一阵阵泛起浓烈的绞痛，我脸色愈发惨白的厉害。
　　凉意顺着膝盖，一路攀爬到我的唇角。
　　到最后，苦笑着望向他们携手离开的背影。
　　浑身颤抖的厉害。
　　唇齿间不断有鲜血溢出，染红了我的白色寝衣。
　　「萧景睿，你说谎了。」
　　我，也不要跟你共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