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芜刚打开洗手间的门,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常闵皓一脸厌恶的皱眉,“死女人,你没长眼睛啊?”。
羌芜视线轻飘飘的瞅他眼,没吭声。
常闵皓那双黝黑的眼睛在羌芜脸上溜了圈,不屑冷哼一声,“丑八怪,我警告你,识相的最好滚出我们常家!”。
羌芜懒洋洋的依靠在一旁的门框上,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恕难从命,这也是我家”。
“你!……不要脸!”常闵皓气的说不出话来,正要破口大骂的架势,神色微微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视线穿过羌芜身后往洗手间门内一个劲的瞧。
他伸手推开羌芜挡在门口的身体,“鬼鬼祟祟的在里面干什么?”。
羌芜没阻拦,反而朝一旁让了让,少年刚进去就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什,什么情况?”。
羌芜将波浪卷发撩到耳朵后面,嘴里轻描淡写的吐出句,“噢,没什么,他看我不顺眼,骂了我一句,我就稍微的教训了他一下”。
常闵皓一瞬间白了脸蛋,稍微的……教训了一下?
这揍的他妈都不认得了。
少年机械的扭过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无助的看向羌芜,小狼狗秒变小奶狗,弱弱的喊了声,“堂姐……”。
羌芜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还有事吗?”。
常闵皓吞了吞口水,牙齿都开始哆嗦,好半晌才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毛孩,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我年少无知……堂姐,你,你不会揍我吧?”。
少年瑟缩着脑袋,一脸惨白惊悚的看着她,羌芜笑的跟大姨妈似的,温温柔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你是我弟弟,我会让着你的”。
羌芜回到厅堂,发现常柏温等年轻一辈围着桌子玩起了扑克,吆喝她也一起玩耍,羌芜也参与了进去。
魏澜应该是没脸见人,怕自己猪头脸吓坏众人,给魏成钧戳了个电话,说临时有急事,来不及打招呼先行离开。
只有羌芜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厮肯定是从窗口跑路了。
常闵皓那小崽子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对羌芜那是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一口一个堂姐叫的那叫一个亲,比亲姐姐还亲,叫的羌芜骨头都酥了。
小崽子笑的十分狗腿,一边捏肩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堂姐,不,你是我亲姐,姐,您老觉得这样行吗?”。
羌芜毫不客气指挥小崽子,“这里,嗯,使劲……真乖……”。
这把在座的几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常闵皓这小狗崽子今天是抽疯了?
记得去洗手间之前这崽子嘴里还没消停,骂羌芜骂的那叫个欢乐,这才多大会儿就围着羌芜团团转,那个谄媚狗腿的德行简直没眼看。
谁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魏成钧告辞后大家也各自散了。
羌芜跟着常严嵩和常柏温回到了附楼,常严嵩的住处。
比起常敬尧古色古香的主楼,常严嵩这边的装修风格就大相径庭了,外观复古,里面就比较偏向现代低奢风格,以黑白灰为主,雅致又大气。
常柏温顺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去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羌芜被常严嵩喊到了书房。
“小芜啊,你能告诉爸爸,你在外面到底做什么工作吗?”。
羌芜坐在常严嵩对面,她抬起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父亲,想了想回道,“那什么,我在外面打些零工,我比较崇尚自由,不喜欢总呆在一个地方,赚些钱就四处游山玩水”。
常严嵩点点头,“这样挺好”。
然后又道,“小芜啊,你还年轻,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现在回到常家了,不能再按照以前的生活方式,你能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羌芜沉默,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常府千金的光环不是那么好戴的,总要付出些什么让自己配得上这样高贵又令人艳羡的位置。
见羌芜不说话,以为她没有听明白,常严嵩轻咳了声,苦口婆心敦敦善诱,“小芜啊,爸爸原本想要托人把你保送国外留学,考个研什么的,可爸爸打从见到你之后就舍不得了,这样吧,爸爸在冀洲给你找了最好的培训班,也不用天天去报道,一周去个三五次就成,小芜觉得如何?”。
羌芜觉得这个爸爸为她镀金真可谓操碎了心,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这对她没坏处,多学点东西,路子更广阔。
羌芜乖巧的点头,“嗯,都听爸爸安排”。
常严嵩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他面带慈父般的微笑,“刚好你哥哥柏温,还有堂姐婧殊也都在冀洲,他们年长几岁,还能照看着你,他们两个都是哈佛的精英,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别跟他们生分”。
“知道了,爸爸”。
常严嵩看到自己闺女这么听话顺从,脸上的表情更加温柔慈爱,“等小芜学习完,拿到证书,爸爸就安排小芜进常家的分公司实习,我们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
父女俩一直聊到晚上十点钟,羌芜才回到自己的卧室洗澡睡觉。
*
第二天,羌芜就去了常严嵩给她物色的培训学校上课,听说这里面聘请的都是国外有名的外教,很多都是退休了,或者来中国做兼职,单单学费就是一般学校的好几倍,甚至几十倍。
羌芜白天在培训班研习功课,晚上抽空会去酒吧打零工。
这天,嘈杂的酒吧大厅,羌芜忙活完径直走到一处卡座,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穿了一身流里流气的休闲套装,五官俊秀,仔细瞧眉梢眼角透着飞扬跋扈的癖气风流。
吴邦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眼瞅着羌芜走过来,嘴里忍不住咂舌,“啧啧……我们大姐头就是带劲,就算穿上这仆从一样的工装也性感的要命”。
吴邦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瞧瞧这脸蛋又清纯又妩媚,简直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最后那厮将视线落在羌芜的胸前,然后不动了,“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吃多了,我瞧着怎么又大了……”。
羌芜抬手狠狠敲了下他脑袋,“你小子几天不见又找抽是吧?”。
吴邦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脑袋嘟囔,“老大,你说你一纯爷们儿,那玩意儿长那么大有啥鸟用?”。
结果就是惹得某女暴跳如雷,又狠狠给了他几记爆栗。
羌芜坐在他对面,“说正事,京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吴邦抬手捣鼓好被羌芜扯乱的发型,四下瞅了眼,发现并没有可疑的人,这才若无其事的开口,“我们的人一直在蹲点死守,但是一无所获,那帮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很警惕,目前为止没有下一步行动”。
羌芜微微眯眼,冷笑一声,“果然是老狐狸,让我们的人继续蹲守,不要有丝毫松懈,我就不信他们会把那些玩意儿一直捂着,总要想办法脱手,那可是一整个墓葬的国宝文物,捂的时间越久越危险,越容易暴露,这其中厉害关系,他们这些亡命徒比谁都清楚”。
吴邦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以不变应万变,看谁能耗得过谁,大不了就比哪只鹰先熬死”。
两人聊完正事,羌芜眼看着吴邦那厮狗改不了吃屎,浪到舞池里邀请了小妹妹尬舞去了,她翻个白眼,收拾东西回家。
常家给她安排了司机,可她晚上约了吴邦,为了掩人耳目,就借口有事没让司机来接。
坐了公交车回常府,站牌距离常家约莫一千米的路程,只能杠腿回家。
常府在远郊,其中有一段很长的泊油路,基本上就是常家专程为自家建造的,两旁是荷花池塘,蒲苇丛随着夜风轻轻摇曳,偶尔会有青蛙咕哝哝的鸣叫。
这条路很宽敞,却荒无人烟,平时几乎没什么车辆经过,显得有些空旷。
羌芜正慢悠悠晃悠着往前走,忽然后面传来引擎呼啸的声音。
羌芜脚步停了下,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视线中一辆线条流畅犀利的黑色跑车轰鸣而过,速度飞快,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差点闪瞎羌芜的狗眼。
紧接着就是一辆接一辆黑色轿车从眼前疾驰跑远,至少有十几辆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车型,阵势颇为壮观,眨眼之间便绝尘而去。
羌芜暗自骂了声,什么人这么大排场,小心装逼遭雷劈!
回到常府,羌芜很快就知道了那个装逼的人是谁,差点勾走她的三魂七魄。
偌大的厅堂黑压压站满了人,犹如黑云压顶,统一的黑衣黑裤,西装革履,气势逼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估计身手都不在话下。
明显不是常府的保镖或者家丁,他们身上没有这种常年嗜血的杀气。
羌芜进来后,这些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一个个虎视眈眈,仿佛吃人的眼神。
羌芜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常府的主楼厅堂很大,不下几百平米,此刻却黑云压顶到处都是人,几乎没留下多少空余。
这么多人汇聚一堂,除了一个人坐着,其他都是站着的,甚至常府的人也站在厅堂内,包括常家的家主常敬尧。
而那个唯一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羌芜捅了一刀,还顺便踹了一蹄膀的京城少东,庄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