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天吵架后，林伟连着两天没回家。婆婆看出我们在冷战，什么都没问，每天只对我冷着脸。“好好一个家非得搞得乌烟瘴气的，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怎么当个好妻子好妈妈。”我反问：“那林伟当一个好爸爸了吗？”结婚十年，我从没跟婆婆红过脸。逆来顺受的儿媳突然‘出言不逊’，婆婆像被踩到痛处，扯开嗓子大喊：“我儿子怎么就不好了？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么说他。”“他每天在外赚钱那么辛苦，懂不懂点体谅，说这种话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字字笃定，仿佛她面前的我，才是全天下最大的罪人。可当初嫁过来后，是我接手她的所有活，才换得她现在每日的清闲。十几年的严重老寒腿，是我每天坚持熬中药泡脚才能站起来。生病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也是我端屎端尿，一点点伺候着康复。不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只是不想再受委屈了。“赚钱养家是他作为丈夫父亲最基本的责任，夫妻之间体谅是相互的。”“我不欠他什么。”拿着车钥匙离开时，婆婆还在原地骂骂咧咧。踏出家门那一刻，迎面扑来雨后的清香，挤掉那些窒息又压抑的浊气。整个人心情都舒坦不少。等赶去学校接儿子放学时，儿子正背着书包和几个小朋友一起走出校门。脸上的笑容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的灿烂天真，可在抬头看到我时，当即胯在嘴角。“小宝。”我出声喊他。和儿子同行的几人面露惊讶，问他：“这不是上次来接你的那个漂亮姐姐，这人是谁啊。”儿子不悦写在脸上，瞪过来那一眼仿佛责怪我出声喊他。我抬起要拥抱他的手悬在半空。心又被撕出一个口，可儿子接下去的话在伤口上插上致命一刀。他笑着跟小朋友介绍：“这是我家保姆。”不远处的彩虹在余光中坠落，以为雨后迎来的是天晴，却不想又是沉重的乌云。我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不及肩高的儿子。什么时候，曾经那个抱在怀里的小孩长这么大了呢？大概是在无数个看着天亮的哺乳夜晚，在半夜发烧背着赶往医院的泥泞路上，在时刻跟屁股后面摊开手护着的臂弯下。那时牙牙学语第一句喊的是‘妈妈’。开心时抱着亲妈妈，难受时喊着要妈妈，时时刻刻黏着妈妈。一声声，软化心房。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最喜欢妈妈的儿子，变成如今这样。大概是林伟应聘上大学教授，对儿子进行教导开始。小宝性格活泼好动，不愿学习。然而每次林伟和婆婆一句：‘不好好学习，将来跟你妈妈一样没文化丢人’就能让小宝乖乖配合。后来，儿子把没文化分为另类人。而我被踢出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