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再将食盒端去小将军屋里时，他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时，他突然抓着我的手。
　　「娘亲，娘亲，你不要走，旻儿会乖的…」
　　说着梦话，眼角却流下两行泪。
　　我听说过小将军生母的事。
　　小将军的生母秦氏当初嫁到将军府，也算是和将军琴瑟和鸣。
　　可老夫人李氏却容不下儿媳，三番两次在两人中间挑拨离间，硬生生将秦氏逼得悬梁自尽。
　　老将军从那以后就没再娶过妻。
　　我抬起衣袖给他擦泪。
　　「你在干什么?!」他忽得惊醒，怒目圆瞪地看着我。
　　我一怔，半天开口没说出话。
　　他眼神落到仍抓到我袖子的手上，「抱歉，是裴某唐突了。」
　　我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做好了。」
　　说完后，我就惊慌地跑了出来。
　　听闻小将军最近身体不适，军营任务又繁重，他都要等入了夜回来。
　　上回他将我做的吃食吃了个精光，想来也没有他表面表现的那么反感。
　　我便自作主张地熬了粥带去军营看他。
　　「将军，您小娘又来了。」
　　传唤的士兵掀开帘子向里头道。
　　我捏着食盒，手心微微冒汗。
　　「进来吧。」小将军还是如同早前一般冷漠的语气。
　　我掀开帘子进去，裴旻青坐在桌前，拧着眉头看桌上的折子。
　　见我进来，目光移开两分。
　　「将军，听闻你最近身体不适，我做了些鸡丝粥…」
　　他摆摆手，示意我将东西放下。
　　我打开食盒，将粥倒了出来，抬起袖子时恰好扫到碗，粥撒了他一身。
　　「你——」
　　我瞬间瞪大眼睛，连用袖子帮他擦拭。
　　「对不起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热粥糊了他一身，他只能无奈地将外衫脱下，露出里头精壮的臂膀。
　　本想说我几句，可抬头便对上了我湿润的眼睛。
　　我责怪自己笨手笨脚，辛苦熬了一早晨的粥，小将军一口没喝到，都撒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心责骂我，只是抓住我在他胸膛上胡乱擦拭的手。
　　「小娘莫要乱动。」
　　「将军，外头——」一个士兵掀开帘子进来禀报，恰好看到裴小将军光着上身抓着我的手。
　　他干咳一声，「抱歉。」立马退出了帐篷。
　　裴旻青这才意识到不对，松开了我的手。
　　「小娘先回去吧。」
　　我收起桌面的食盒，弓着身子，「小将军今天可要早些回家。」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刚走出帐篷，就见刚才那个士兵和三五个人围在一起。
　　我一出来，他们的目光就齐齐投向我，眼神有些古怪难测。
　　我没多想，径直出了兵营回了裴府。
　　锅中的粥还剩了些，等到小将军晚上回来，我将那粥热了热，又送到他屋里。
　　「这是中午的粥，还剩了一些。」
　　他面色一变，厉声斥道，「小娘还需有些分寸。」
　　我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明明他最近对我的态度还尚可，怎么过了半天就变回远样了。
　　他背着手，直直将我赶出门。
　　「以后莫要再去军营寻我了，对你我都不好。」
　　被赶出门时，裴小将军的小厮正巧从院子外进来。
　　我抓住他问，「小将军白天在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都怪你，如今军营的人都传你和小将军不清不楚呢，小将军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那小厮一脸愤恨。
　　「我们将军可是世间顶好的男子，怎么能被你这种女人玷污!」
　　我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说说，我是哪种女人?」
　　那小厮的喉咙紧了紧，「克夫!」
　　我勾着嘴角，将那碗粥从他头顶淋下。
　　「只要我还是裴府的主子，就轮不到你个下人羞辱。」
　　好人演久了，连个下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