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但第二天,早朝刚结束,和胡惟庸一起回到中书省的杨宪就好奇问道:
“胡兄,无端端的,李相今日怎么告病了?”
“往常,他可是一次也未缺席过呀!”
胡惟庸翻了翻白眼,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尤其是一想到昨夜李善长让他滚,胡惟庸就有点小委屈。
毕竟他可是李善长最得意的学生,以前无论发生何事,李善长都不曾骂他半句,怎么昨天却性情大变?
至于今日的告病,难道是因为昨天跟晋王殿下下了一天棋累着了?
可问题是,以胡惟庸对李善长的了解,他的恩师属于那种越下棋越精神的人,换言之,就是绝不可能因为下棋而感到累,既如此……
胡惟庸正想着,杨宪也不含糊,当即饱含深意道:
“胡兄,我听说昨天就在这中书省,晋王殿下跟李相下了一天的棋,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呀?”
此话一出,胡惟庸就眸光一闪,哼,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立马负手道:
“有何不妥?晋王殿下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才来中书省的,说是为了今后更好的治理封地,想跟我们这些臣子请教一番,既如此,殿下要跟恩师下棋,恩师岂能拒绝?”
杨宪嘴角一撇,直截了当道:
“哼,这下棋跟治理封地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也不能下的没完没了吧。”
“而且据我所知,李相酷爱下棋,既如此,李相此举,说句不好听的,不就是假公济私吗?”
胡惟庸闻言,心中虽恼,可面上却冷冷一笑道:
“呵,好哇,那杨兄就去陛下面前参李相和晋王殿下一本吧,我倒想看看,陛下会不会因此,降罪恩师?”
杨宪自是不敢点头,毕竟这事无伤大雅,闹到朱元璋那里只会引君心烦,可借机恶心恶心胡惟庸还是可以的:
“哎,李相总归是中书省之首,我一个小小的中书省参知政事,哪里敢参他呢?”
“之所以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李相好,毕竟伴君如伴虎,凡事还是谨小慎微一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胡兄?”
胡惟庸只能捏着鼻子道:
“对对对,杨兄的好心,我在此替恩师谢过。”
“不过恩师今日既然告假,那中书省一切事宜……”
话还没说完,杨宪就直接道:
“自是由我负责了。”
言罢,杨宪便毫不犹豫的坐在李善长的位子上,亦是中书省的主座。
胡惟庸面色一白,没想到杨宪这么不客气,可因为杨宪比他早进中书省,论资历,李善长不在,是该由杨宪负责中书省的事宜,胡惟庸只能默认。
但还没等杨宪的屁股把左相之位捂热,中书省外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善长先生还想手谈否?”
不错,朱棡又来了,因为昨天靠内卷李善长,朱棡获得了上千的内卷点,既如此,为了省事,朱棡决定先逮一只羊薅到秃。
只可惜这边走进中书省的大门,那边朱棡就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善长先生告病了?哎呀,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昨天跟我下棋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胡惟庸顿时无语,那不就是因为跟你下棋才病的吗?
虽然到得此刻,胡惟庸依然不清楚朱棡为什么会把李善长下病了,但看着鸠占鹊巢的杨宪,却是心中一动:
“唉,恩师的年纪毕竟已高,偶然身体不适,也合乎情理,只是劳累殿下白跑一趟。”
“不过,殿下要真想下棋,微臣不才,愿陪殿下手谈。”
此话一出,正准备向朱棡行礼的杨宪登时一咬牙,他本来可是想着趁李善长不在,好好使唤胡惟庸一番,可胡惟庸要是真跟朱棡下起了棋,那他非但使唤不了,说不定还要在旁打打下手呢。
好在这时,朱棡看了一眼满面期待的胡惟庸,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吧。”
没办法,虽说能卷一点是一点,可这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就难免吃不惯五谷杂粮了。
毕竟跟胡惟庸下棋,朱棡绝对得不到昨天那样多的内卷点。
这之中,胡惟庸的身份比不过李善长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胡惟庸不是酷爱下棋的人,棋艺也只是一般,既如此,用自己的长处跟人家的短处比,根本算不上内卷嘛!
胡惟庸也没想到朱棡会拒绝,但还是不死心道:
“殿下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其实,我的技术也挺好的。”
闻听此言,正想着如何使唤胡惟庸的杨宪自是道:
“胡大人你这是干嘛?晋王殿下明明都说不要了。”
“何况中书省政务繁忙,缺了您,我今日怎么代李相行事,治理中书省呢?”
胡惟庸皮笑肉不笑道:
“呵呵,杨大人太谦虚了,您的办事能力,满朝皆知呀!”
“尤其是审阅奏表时,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既如此,何需在下相助?您一个人就能把中书……”
胡惟庸的话还没说完,“嗒”的一声响,本来懒得听胡惟庸和杨宪斗嘴,准备离去的朱棡脚步一顿,转身回头:
“嗯?此话当真?”
胡惟庸和杨宪同时一愣:
“什么当真?”
朱棡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宪:
“自是杨大人那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了。”
杨宪再度一愣,旋即拱手一笑:
“呵呵,这都是诸位同僚的抬举之词,殿下不必在意。”
“不过嘛,微臣三岁识字,四岁读书,五岁之时,便已经览遍四书五经,乡里皆言微臣乃神童,殊不知,微臣只是记忆力比较好,看过的书,的确不容易忘。”
朱棡嘴角一勾,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想来也是,能入朝为官者,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肯定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一点本事。
但正因为此,卷路虽漫漫,不怕有尽头。
一边默默的用内卷点将记忆力拉满,一边眼睑微抬:
“既是这般,那本王倒要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