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天之后，我们足足有半年没再见过面。
　　我也是直到那时才意识到不用说我吊着她，就算是能见着她一面都算是三生有幸。
　　我曾无数次向老板旁敲侧击，却都没有什么结果。
　　直至冬天来临。
　　那天下雪，我在路灯下摆摊，裸露在外的手指生了冻疮，又痒又痛。
　　是她突然出现，站在我面前翻看着我那些画作：
　　「你自己画的？怎么卖？」
　　我急忙站起身，慌张道：「姐姐，这些都不算特别好，你要是想要我回去仔细给你画几幅。」
　　「不用。就这些，怎么卖？」
　　我犹豫片刻。
　　摆着的这些都比较简单，基本上两个小时就能完成一幅，我平常的报价也一般是在一百五上下浮动。
　　「二三百。」
　　真无耻啊。
　　几乎是在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我就立即后悔，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姐姐，你随便挑几幅拿走就行，不用给钱算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她掀起眼皮，静静看我一眼，随后干净利落拿出手机扫码转账。
　　「卖便宜了。
　　「之前那帮老畜生在纸上溅几颗墨点子就敢厚脸皮跟我开口要几千万。
　　「你总比他们强。」
　　我哑然失笑：「那可能是其他画派的风格吧，我怎么配和艺术家比。」
　　却听见她道：「我按五千一幅买，你摆的这些我全要。」
　　我愣在原地，
　　她忽的伸手，像那天在夜店里一样，轻轻捧住我的脸。
　　「回家吧，过个好年。」
　　我的确没有撒谎。
　　我父亲好赌，欠了别人几百万的债，最后直接跳楼一了百了，留下我和母亲收拾这堆烂摊子。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
　　一夜之间，母亲突然被检查出白血病，躺在医院里，每一天的花费都不是小数目。
　　更别提我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妹妹。
　　那五十万极为可观，可对那时的我而言，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齐悦安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无论她怎么对待我，我都不可能有一丁点的反抗。
　　可此时此刻，她的这些话却无异于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以至于我脸色煞白，就连搭在她腿上的手也无意识缩紧。
　　「别别赶我走。」我闭上双眼，语气卑微到低贱，「你想怎么玩都行，姐姐，我接受度绝对比他们要高。」
　　齐悦安饶有兴趣「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她将手放在我的头发上，随后一点点缩紧。
　　我吃痛，不得已睁眼，哀求似的看向她。
　　随后真真切切挨了一个巴掌。
　　「这样吧。
　　「你跪在那，自己扇自己耳光，并重复十遍『我是齐悦安的狗』，兴许我就对你感兴趣了。」
　　我身体剧烈晃了晃。
　　胃部传来的绞痛感更甚。
　　她不是在逼我，是想要让我知难而退。
　　我眼眶逐渐模糊，却还是竭尽全力想扯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谢谢姐姐肯给我这个机会。」
　　却又被她打断：
　　「慢着。」
　　我眼睁睁看着她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我：
　　「衣服脱了。」
　　我猛的一顿。
　　这是要彻底将我的脸面撕碎。
　　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她曾经在自己和朋友聚会时让我过去，替她挡一杯又一杯酒，直至不省人事。
　　随后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伏在地上，给她当脚垫子。
　　我自然是犹豫的。
　　齐悦安指甲锋利，轻而易举在我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你记着，你就是我的一条狗。
　　「没了我，你早就烂在街上烂掉了，哪还有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机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明白吗？
　　「不愿意也可以，反正还有大把的人等着来坐你这个位置」
　　似乎在她心中，我注定是不干净的。
　　甚至已经到了可以让任何人来亵渎的地步。
　　那时的我最终选择弯腰，就此埋葬自己的尊严。
　　可现在
　　似乎是看明白了我不过是条失宠的狗，她身边有小白脸吼我：
　　「兄弟，怎么还上赶着犯贱呢，看不出来姐姐讨厌你吗？
　　「又老又丑就不说了还是个他妈没眼力见的东西。」
　　我顿了一下，静静盯着他。
　　确实，比我年轻，漂亮，五官端正。透露着朝气。
　　应该还在上大学。
　　齐悦安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忽的开口：
　　「洛彦，你敢打他，我们就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