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再无出头日，可那天京城里突然传出消息，说九千岁当街被人顶撞，对方却毫发无伤。
　　再一问，原来那是当今皇帝的女儿。
　　坊间有秘闻，说李景喜欢德馨皇后，只是她早些年病逝了。
　　如今算来，她的女儿也已经及笄了。
　　我其实是欣喜的，如果李景喜欢的另有其人，是不是我就可有可无了？
　　当天，李景回来，脸色却很差。
　　府上人鸦雀无声，我跟在他身后回了屋。
　　「乖乖，今日可无趣？」
　　我摇摇头，他从背后拥住我，气息灼热：
　　「可愿伺候我？」
　　我心底一颤，他的指腹滚烫，我却觉得脊背发凉。
　　「自然是愿意的。」
　　他看不见我脸上落下的泪，熄了烛火抱我去床榻上。
　　黑暗之中，李景声音沙哑，那模样像是刺猬露出了柔软的肚皮，毫无防备地依赖着我。
　　「乖乖。」他胸膛起伏，揉着我的发丝：「我最爱你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只是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或许这么多年了，我在他眼里确实是一个乖巧又懂事的替身吧。
　　我跟在他身边，多少次都要分不清真心假意。
　　可每次他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我看见他那身装束，就会想起暴雨那夜，他脚下踩着血淋淋的尸体，而我成了没爹的孩子，全家也要受制于他。
　　那时，我脑子就格外清醒，我恨他，我如今的一切悲惨都是他造就的。
　　再度醒来，已经是正午。
　　小丫鬟见我出来，喜笑颜开。
　　「姑娘可是休息好了？大人特意嘱咐，不要打扰你。」
　　我面色如常：「他呢？」
　　「大人起了个早，去上早朝了。不过他说您不用等他，中午想吃什么和厨子说，他晚上要赴宫宴。」
　　小丫鬟絮絮叨叨和我说，看样子比我都高兴：「大人很宠爱您呢，大家都说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她是新来的，上一个丫鬟手脚不干净，被李景卸了胳膊不知道丢到哪个荒郊野岭了。
　　我这院子里难得这样吵闹，我便喊了她一声：「陪我出门走走吧。」
　　她哎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跟在我身边。
　　我和这个名叫春桃的小丫鬟逛市的时候，周围的眼线也不在少数。
　　那都是李景安插的，我只是瞥了一眼就视而不见了。
　　他说是为了保护我，监视和保护，是哪一种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晚李景到了三更还未回来，小丫鬟早就困了，我让她先去歇着。
　　又过了一会，我叹了口气。
　　「姑娘，大人今日留宿宫中。」
　　暗卫来报，我手一顿。
　　「大人是因为喝醉了酒，陛下盛情难却，这才」
　　我摆摆手：「不必解释，我都理解，受圣恩对他来说是好事。」
　　十年间，李景从来没有不回家。
　　其实很怪，像他这样的人，我还以为家对他无足轻重。
　　可李景告诉我，因为家里有我，所以他每晚都是要回来的。
　　是真是假，我倒是不清楚。毕竟他这人，最会演戏。
　　次日，宫里暗卫传来消息，却欲言又止。
　　「陛下给大人赐婚了。」
　　我勾了勾唇：「是谁？公主吗？」
　　暗卫倒不在乎我的大胆猜测，如实招来：「赵国的公主，赵媃。」
　　这号人物我皱了皱眉：「和亲？」
　　「赵国来谈和，那公主却被许给了大人，想必是天大的耻辱。」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确实，李景再怎么权势滔天，也是个阉人。
　　这对那受宠的小公主，简直是侮辱。
　　「只不过大人似乎很喜欢她。」暗卫又补了一句，头也不抬。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暗卫看了看我，最后还是走了。
　　他总不能是李景派来试探我的吧？这有什么好探的，不过既然着正妻之位有人了，他还很喜欢人家，我大概也离解脱不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