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清竹诞下长子那天，霞光普照，天降祥瑞。
　　姐姐与她同天生产，孩子却被钦天监污蔑成灾星祸子。
　　姐姐和孩子被迫分离，思子成疾，断送性命。
　　沈妃名正言顺被立为后。
　　十年后，我入宫为妃。
　　沈后幽禁深宫，赌咒发誓沈家不会放过我。
　　后来，我取了他父兄首级来她坟前。
　　“没关系，现在你全家都在这了。”
　　入夜，长街下起小雨。
　　我蜷缩在被子里，无聊地听嬷嬷说着往事。
　　“想当年，圣上身为安王之后，不幸流落民间。皇后虽为女子，却有纵横天下的胸襟，一眼就看出圣上不是凡人，不顾家人反对陪他攻廉州梧州，守靳城怙城，统一天下，走向皇位…”
　　我低垂眼眸，状似无意提起：
　　“那先皇后呢，她又是陛下的什么人？”
　　嬷嬷一愣，支支吾吾：
　　“那是陛下在乡野间娶的草妇，岂能和沈后相提并论？”
　　又是草妇。
　　姐姐就是在这一口一个草妇愚民中抑郁成疾，断送生命的。
　　可她分明是最勇敢有谋的女子。
　　当年守靳城，十万大军临城下，是她掩护陈君尧先走，自己乔装打扮留下守城。
　　这才一举拿下廉梧二州。
　　最后这美名竟让沈清担了去。
　　天空翻起鱼肚白，我穿好鞋袜，打着小伞跑上长街。
　　我沿着墙走，数到第三百八十阶时，翻出捂在衣服里的饭食，放在地上。
　　一只黑白相间的蓝眼睛猫从狗洞钻出来，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食。
　　这是姐姐养的那只猫唯一的后代。
　　当年姐姐刚被立后，沈妃便以怕猫为由，射杀了所有的猫，任凭姐姐怎么哀求都没用。
　　皇上来了，也不过斥责她两句，没有过多追究。
　　自此，宫中局势分明，宫人帮着沈妃欺负姐姐。
　　我下意识攥着拳头，却被人从背后拍了肩膀。
　　回头看，陈君尧一脸失魂落魄：
　　“洛儿，是你吗？”
　　我面露疑惑，歪着头，任由雨水洒在我脸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天这么冷，快打上伞。”
　　说着把伞向他那边倾了倾。
　　姐姐手札中提到，陈君尧每逢雨天都会独自在长街散步。
　　因为每到下雨天，姐姐都会出门寻找散养的猫儿带回宫中。
　　我特地在这等着他。
　　小黄门撑着伞匆匆赶来：
　　“皇上，雨水寒凉，千万注意龙体啊！”
　　看到我，他眉目耸立：
　　“大胆宫女，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我忙不迭跪下，却被陈君尧稳稳扶住。
　　抬眸，对上一双温柔眉眼。
　　“你很像朕的亡妻。”
　　“小李子，今晚将她抬进圣宸宫吧。“
　　当晚。
　　圣宸宫内被粉饰一新，到处挂着正红帘帐，贴着喜联。
　　陈君尧身着喜服，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玉簪。
　　见我来，他面露喜色，拉着我到桌前坐下。
　　他熟练地绾起发髻，小心翼翼把簪子插入固定，对着铜镜兀自欣赏。
　　“对，对极了！”
　　这就是姐姐手札里提到的，陈君尧送她的第一个礼物吧。
　　陈君尧穷困之时用尽积蓄买的，姐姐视若珍宝。
　　现在却在我发间。
　　我抿唇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讽刺。
　　我浅浅一笑，陈君尧却看呆了。
　　他将我打横抱起，我惊呼一声，环住他的脖子。
　　脸颊泛起酡红：
　　“皇上，我怕。”
　　“怕什么？”
　　“您与皇后琴瑟和鸣，我实在怕…成为那个不和之音。”
　　他眼里柔情化作深水，一点一点结了冰。
　　“有朕在，定能护你周全。”
　　夜色深，灯火难灭。
　　陈君尧把对姐姐的思念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巨浪吞噬了我所有的意识。
　　泪眼朦胧中，陈君尧掐着我的脖子强迫我睁开眼：
　　“洛儿，你看看我。”
　　“求你，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