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梦见了姐姐。
　　梦里，她站得很远，眉眼低垂，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染上几分哀戚和责备。
　　她抚摸着我的头，叫我不要把自己置于险境。
　　我贪恋着她手心的温度，仇恨在心底熊熊燃烧。
　　姐姐，只要能为你报仇，什么我都愿意做。
　　你等着，很快我就把沈清竹和陈君尧的性命献给你。
　　我感受到脸上的湿度，幽幽转醒
　　我被陈君尧整个圈在怀里，他滚烫的小腹贴着我的后腰，就像姐姐的掌心。
　　他察觉到我的苏醒，哑着嗓子：
　　“醒了？”
　　随即在我肩膀上留下一个齿痕。
　　“真是个磨人的小丫头，让朕欲罢不能。”
　　我翻过身，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躲进他怀里。
　　“皇上，羞羞。”
　　把陈君尧逗得哈哈大笑。
　　我被封为容妃，入住洛神殿，阖宫震惊。
　　从来没有宫女封妃的先例，更何况是直封。
　　至于洛神殿，是陈君尧思念姐姐所建，极尽奢华，仅供瞻仰，从不住人。
　　妃位还没坐热，沈后后脚便来了。
　　我端坐在妃位上，看着她站定，懒懒起身。
　　“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昨晚侍奉皇上实在太累，实在不便行礼。”
　　沈清竹嫉妒得面目扭曲，命令太监将我拿下。
　　她站在我面前，一把揪着我头发，狠狠抽我的脸：
　　“你以为皇上真喜欢你？他只不过喜欢你这张跟那贱人一模一样的脸！”
　　我不甘示弱：
　　“那也比你长得不得皇上欢心好！”
　　她气得指着我，抖抖嗦嗦说不出一句话。
　　“打！给我往死里打！把她脸打花！”
　　嬷嬷手臂粗壮如黑猪，抡圆了胳膊抽我耳光。
　　一颗牙被打掉，我含着血水，倔强地不肯低头。
　　“沈后，你在做什么！”
　　陈君尧站在门口，面沉如水。
　　沈清竹神色慌乱，赶忙行礼：
　　“容妃言行无状，臣妾只是在教育她。”
　　我吐出牙齿，朝他粲然一笑。
　　更激怒了陈君尧。
　　“洛儿刚入宫不懂事，朕自会教她。皇后还是回宫好好修女德吧！”
　　他将我扶起，紧紧抱在怀里。
　　我向沈清竹挑衅一笑。
　　沈清竹红着眼跑出洛神殿。
　　皇帝请来太医为我医治，免了我向皇后行礼敬茶。
　　他护的不是我，是他没保护好的姐姐。
　　皇位争斗，天下大乱，陈君尧身为前朝亲王之后，集结农民兵，一路北伐。
　　姐姐出门采药，不幸被流寇掳走，后来不知怎么成了陈君尧的妻子。
　　下次再见她时，她成了坐在轿子里的贵夫人，而我则是在花楼里弹着琵琶看她的戏子。
　　我知道她一直在寻找我。
　　但我不愿出现。
　　如果别人知道，皇后的妹妹是个青楼女子，姐姐会被所有人耻笑。
　　我不愿成为姐姐的污点，索性化妆换容，留在民间。
　　姐姐找到老家乡亲，只得到我染病身亡的消息。
　　后来姐姐病重，我洗去妆面，入宫见她。
　　却只得到一本手札，一捧骨灰。
　　写尽了姐姐的心酸痛苦。
　　姐姐陪陈君尧出生入死，为他出谋划策，却被他忽视冷待，直至抑郁而终。
　　沈清竹不愿死后以续弦身份入主皇陵。
　　以姐姐诞下灾星为由，将她葬在西陵。
　　其实就是个土坡。
　　陈君尧知道，但他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