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个孤儿，没什么家人，也没得过什么爱。
　　
　　考大学时我报了师范，想着稳定，有铁饭碗。
　　
　　动荡没有安全感的日子太难过了。
　　
　　毕业后生活也算过得去，直到遇到了秦云行。
　　
　　他在我家门边出了车祸，处于人道主义我扣住肇事司机的同时送了秦云行去医院。
　　
　　医生说，他的智力倒退到了四五岁，一辈子就这样了。
　　
　　或许是雏鸟情节，他赖上了我，而他的青梅连带着家人都恨上了我。
　　
　　温柔是佑佑的科任老师，也是我的同事，同时也是秦云行的青梅竹马。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大抵就在一起了。
　　
　　毕竟秦家所有人称她为柔柔，却生疏的叫我黎小姐。
　　
　　秦云行的妈妈第一次见我时，我正在家里浇花。
　　
　　那时秦云行的病没有好，紧紧挨着我，问我这是什么花。
　　
　　她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目光冷漠且公事公办，她说，谢谢黎小姐的照顾。
　　
　　秦云行呆呆的，说，不客气阿姨。
　　
　　激得她红着眼走了。
　　
　　「雨雨，她对你不好」秦云行牢牢抱住我的腰，「我不喜欢她。」
　　
　　「她是你妈妈。」
　　
　　「噢。」他应着，眼睛却不看我。
　　
　　我叹了口气。
　　
　　「雨雨不要不开心，」他抱我抱得更紧了，「和我一起看书吧！」他翻来书一边指着一边读，
　　
　　「我爱你，雨雨，我爱你是什么意思啊？」
　　
　　「嗯」我思考了一下，「就是喜欢的意思。」
　　
　　「喜欢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一时词穷，「就是想要和这个人亲亲抱抱，很想和他在一起。」
　　
　　「那！我喜欢雨雨！我爱雨雨！」他开心的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诶——不对！」我捂住他的嘴，一阵心虚，「别瞎说，不是这个意思唉我以后再教你什么意思好不好？
　　
　　我那时觉得，教他和教小朋友一样，有趣又好笑。
　　
　　多一个人陪伴没什么不好。
　　
　　我以为我不会沦陷的。
　　
　　可是他的爱那么纯粹，真该死啊，我沦陷了，他明明什么都不懂。
　　
　　又或许是懂的。
　　
　　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爱我。
　　
　　说得自己都信了。
　　
　　我真卑鄙。
　　
　　后来我们结婚有了佑佑。
　　
　　我以为会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他却好了，转身去爱别人。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又睡过去了。
　　
　　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细框眼镜和口吻：
　　
　　【你得了胃癌，还怀了孩子。】
　　
　　【黎小姐，怎么想的？】我头一次从她语气里听出来气。
　　
　　哪怕曾经她儿子死粘着我时，她的语气也比现在克制。
　　
　　【还怕我讹你？】我嗤笑，【孩子我会打掉，放心让温太太进门吧。】
　　
　　【云行知道吗？】她突然问。
　　
　　【什么？】
　　
　　【你怀孕的事。】
　　
　　【知道，他想留下，不过如今他大抵不想了，毕竟爱人在身旁，孩子还是爱情的结晶。】
　　
　　她坐着不说话。
　　
　　【黎雨，】她第一这样叫我，【云行不爱你，你也别折腾了，把孩子打了好好治病是有几率康复的】
　　
　　【我这身体状况打胎后是什么情况您是医生您比我清楚，】
　　
　　我无视她的脸色，想把所有的恶毒都释放出来，【无论打不打胎，我都活不长了。】
　　
　　【想耀武扬威就快点吧，我时间不多。】
　　
　　我原以为她会觉得高兴，没想到她红了眼。
　　
　　我震惊了：【怎么着你要反过来讹我？】
　　
　　她猛的站起来。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软软的针织衫贴着我的下巴。
　　
　　那是她第一次抱我。
　　
　　没想到，第一次见我时她气得眼红，这一次红了眼，却是因为我要死了。
　　
　　她说：
　　
　　【我高烧的时候是你照顾我，我都记得。】
　　
　　她说：
　　
　　【我不会说话，对不起。】
　　
　　她说：
　　
　　【你能不能好好治病。】
　　
　　我说：
　　
　　【我从来不做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