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攔下媽媽推我出門的手，笑眯眯的抬頭。
　　“媽媽常說吃苦是在攢福氣，怎麼自己不去淋一下雨啊？”
　　我媽一噎，口氣頓時不善：“你個小屁孩子操心那麼多幹嘛？我這做媽的不都是為了你好嘛，再說了，我身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這麼不懂孝順父母。”
　　“等你攢了福氣咱們一家都能用，到時候還能虧了你嗎？”
　　我知道媽媽自有一套蠻橫的邏輯，索性話頭直接拐了個彎：
　　“可是我自己攢的福氣，對咱們家沒用吧，我吃了這麼多苦所以成績穩步上升，咱們家卻不見改善，這說明啊自己攢的福氣只有自己能用。”
　　“我們家要過上好日子，肯定全家人都要攢福氣啊，尤其是媽媽你作為一家之主，更要讓老天爺看到誠心。”
　　“是嗎？”我媽身體一僵，面色狐疑起來。
　　她心裡清楚，這幾個月我被她逼著吃盡了苦頭，她卻沒像那次中彩票一樣得到好處。
　　難道真是因為攢福氣的人不對的原因嗎？我媽難得猶豫起來。
　　“那行了，這次就算了，等我想想咱們家到底該怎麼攢福氣，到時候你一定要聽話點，別再讓我操心了。”
　　我乖乖點頭，掃過她滿臉凝重的神色，拿起窗邊的傘離開。
　　第二天晚上，我媽不知怎的滿臉喜色。
　　直到坐在餐桌前，看著滿桌子的殘羹冷餚我才明白，我媽這是找到新的辦法吃苦攢福了。
　　她美滋滋的替弟弟夾了一塊剩肉，笑著說。
　　“從今以後咱們家就只吃剩菜，這些都是媽媽千辛萬苦從小區鄰居家裡收來的，可不要浪費。”
　　“老天爺可真是偏心咱們家，這麼一整，咱們每個月的飯錢都省下來了，果然吃苦就是在攢福氣。”
　　我低頭看去，顏色灰暗的菜散發著油膩膩的氣味。
　　這哪兒是吃苦，這分明是在吃毒啊。
　　“我不吃，我要吃新做的紅燒肉，這菜都臭了，哪是人能吃的？”
　　弟弟厭惡的皺起眉，閉著嘴不肯吃我媽夾進他碗裡的菜。
　　我媽急了，夾起菜就往他嘴裡塞，邊塞邊說道：
　　“你年紀小不懂事，這一桌菜可費了媽媽不少功夫，等你吃完一定是全小區最有福氣的孩子，說不定未來能成為一個啥首富高材生呢。”
　　我垂下眼，藏住臉上的嘲弄。
　　“這個菜費了媽媽那麼多功夫，我就不吃了，吃苦就是攢福，還是媽媽和弟弟多吃點吧。”
　　“算你還懂點事，不吃就趕緊出去吧，別打擾我和你弟弟攢福氣。”媽媽得意地冷哼一聲，繼續哄著弟弟吃那些已經變質的飯菜。
　　我看著弟弟面露苦相，一邊乾嘔一邊被迫嚥下那些飯菜，心裡平靜無波。
　　媽媽美滋滋的以吃苦的名義逼著弟弟吃了一星期的剩菜。
　　這天上午，弟弟班主任突然聯繫媽媽，聲音難掩焦急。
　　“周燁媽媽今天上午小燁忽然在操場上暈倒，現在已經被120送進醫院急救了，你快過來看看吧。”
　　挨家挨戶收剩菜的媽媽直到中午才看到消息，頓時大驚失色。
　　“不可能，我兒子天天吃苦攢福，怎麼可能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