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弟弟出事時就在學校的操場上，由於長期被我媽逼迫著吃剩菜攢福，他的腸胃早已被細菌感染。
　　直到這天，他體內的免疫系統再經不住細菌的攻擊，整個人捂著肚子癱軟在操場上。
　　電視上不是沒有專家學者普及過長期吃剩菜的危害，偏偏我媽不以為然，她說電視上專家的話都是騙人的，只有老家村裡那些過來人的話才對我們好。
　　上一世我和弟弟在媽媽吃苦攢福的觀念下活的水深火熱。
　　我上著學，心裡知道媽媽那些吃苦攢福的話都是害人的迷信，為了不讓年紀尚小的弟弟被我媽禍害，我拼命攔著她對弟弟喂樹根灌髒水的行為。
　　後來弟弟高中逃課打架被學校開除，媽媽卻把罪名推到我頭上。
　　“都是你姐整天擋著不讓你吃苦攢福，要不然你現在肯定也是年紀第一，哪兒至於被高中開除去上什麼野雞技校。”
　　弟弟信以為真，惱怒之下帶著一幫混社會的兄弟將我的腿打斷。
　　我苦心拉著他遠離我媽愚昧的殘害，卻換來他對我滿心的怨恨，那這次就讓他好好跟著我媽吃苦攢福吧。
　　弟弟的班主任趙老師很負責，掛號繳完費，擔憂地守在弟弟的病房裡等人清醒。
　　我媽匆匆趕到醫院，身上還穿著收剩菜時滿是補丁的衣裳，見面就指著趙老師的鼻子一通叫罵。
　　“你這老師怎麼當的，連個孩子都看不住，我家小燁分明是個有福之人，怎麼被你們學校害到醫院了？”
　　“要我說醫藥費營養費都該你們學校掏，好好的來什麼醫院啊，把我兒子好不容易積攢的福氣都弄散。”
　　趙老師被我媽粗俗的叫罵弄的腦袋一懵，隨行來的其他老師見狀連哄帶勸的把我媽摁下。
　　“小燁媽媽你彆著急，孩子的檢查結果現在還沒有出來，有醫生在肯定沒事的。”
　　“什麼叫彆著急啊，又不是你家孩子，你當然不擔心了。”我媽白眼一翻，扯住趙老師的衣領就要他賠償。
　　不大的病房吵吵嚷嚷亂成一團，被隨後趕來送檢查結果的醫生制止。
　　醫院出具報告說我弟是長期食用剩菜導致細菌感染才形成了腦膜炎。
　　學校食堂每餐都會取樣保存，我媽心裡虛，沒法再找茬，只能黑著臉抱怨。
　　“只有多吃苦才能積攢福氣，老天肯定是看我家小燁心誠才給了他那麼大福氣，都怪這學校的老師多管閒事，沒事兒給我兒子送什麼醫院，把福氣都打散了。”
　　老師們面面相覷，苦笑著聽我媽繼續奇葩發言。
　　“下次你們可小心點，再打擾我兒子吃苦攢福，我可饒不了你們。”
　　可我媽不清楚，她這麼不講理的一鬧，徹底打散了老師們對弟弟的愛護之心，這下不用她操心，也沒人會管弟弟如何吃苦攢福了。
　　弟弟因為腦膜炎住了一個多月的院才漸漸好轉，回家那天我媽得意洋洋地說，都是她這段時間吃苦攢福才換來了弟弟的健康。
　　我滿臉無語卻沒有反駁，因為我明白，繼續這樣作下去我媽早晚會禍及自己。
　　果然，這天放學我被一通電話直接叫到了醫院。
　　原來我媽因為長期吃剩菜撿垃圾，身體支撐不住暈倒在樓道里，這才被下班的鄰居一通急救電話送到了醫院。
　　誰知醒來後我媽不但不感激，反而一張臉氣的紫紅。
　　“誰讓你把我送來醫院的，你不知道我在吃苦攢福嗎？都怪你多管閒事，壞了我攢下的福氣。”
　　鄰居噎住，氣得怒罵道：
　　“這人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要不是我救你，你這麼大年紀在樓道一躺早就半身不遂了。”
　　“開什麼玩笑，我吃了這麼久的苦，可比你們有福氣多了。”我媽不信，翻著白眼兒叫人賠醫藥費。
　　遇到我媽這種無賴，鄰居氣的要死，反手就要報警討個公道。
　　我媽不以為意，在警察面前還是一副撒潑打滾的無賴樣。
　　可惜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慣著她荒唐的理由，我媽被警察嚴肅教育，不甘不願地向鄰居道了歉。
　　隔天我拎著包跟在她身後繳費出院。
　　我媽看著手機裡被扣下的大幾千的醫藥費，心疼的直嚷嚷。
　　“都說吃苦就是在攢福氣，怎麼到我這兒這福氣就是攢不住呢。”
　　她扭頭，目光掃到我頓時變得嫌棄：
　　“死丫頭，這段時間不會是你把我和你弟的福氣都用光了吧？怎麼全家都進了一回醫院，就你沒事。”
　　那是因為我沒和你們一樣，整天扒拉著剩菜往嘴裡塞！
　　儘管無語，我依舊假裝委屈的抬頭解釋：
　　“怎麼會媽媽，我這段時間在學校成績也不太理想，哪兒用到什麼福氣了。”
　　聞言，媽媽狐疑的掃了我一眼，才滿意點頭。
　　“你明白就好，咱們吃苦攢福可不容易，這福氣可要先緊著我和你弟弟用。”
　　一計不成，我媽轉頭又另想了方法去吃苦。
　　她託人在我們家附近包了幾塊地，每天天不亮就帶著弟弟去掘地種玉米。
　　旁邊地裡好心的大叔給她推薦玉米播種機公司的聯繫方式，卻被我媽冷漠拒絕。
　　“我們可不是為了種地才種地的，我們都是為了吃苦攢福氣，用了機械這苦都讓旁人吃了，我們還能去哪兒攢福氣。”
　　弟弟託著剛剛痊癒的身體下地，每頓又吃不飽，身體越來越消瘦。
　　直到某天放學，我媽在地裡久久沒等來弟弟，才發現這天弟弟根本沒去上學，他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