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猶豫了好久，才敲了幾下門。
　　半響，沒有任何動靜。
　　我笑了笑，早已習慣了。
　　從小就不配有家裡鑰匙，要是放學不跟著沈楊屁股後面回去。
　　就沒有早點回家的權力。
　　我只好蹲坐在臺階上，靜靜發呆。
　　昌城的冬天真的很冷，沒有暖氣，涼意跟細針似的往身上鑽。
　　正巧上來了一個路過的面生阿姨，她打量了我一會。
　　“你是？”
　　“我是302的女兒，沒有帶鑰匙。”
　　阿姨顯然是不相信，遲疑一陣。
　　“302不是就一個兒子嗎？”
　　我咬著下唇低頭不再解釋，因為她說的事實。
　　又是七個小時，夜晚家火通明，我還在門口等了又等。
　　終於爸爸媽媽回來了。
　　他們看到我先一愣，轉後是滿眼的厭惡。
　　“回來了，我以為你死了呢。”
　　爸爸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像是在附和媽媽的話。
　　我扯了扯凍乾裂的嘴唇，緩緩站起身給他們讓道。
　　“爸爸媽媽我回來看看奶奶。”
　　我媽更加不耐煩了，開著門罵罵咧咧。
　　“那老不死的，淨會找事。現在生病了又要我伺候”
　　家裡開著充足的暖氣，回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家。
　　“楊楊，你愛吃的烤串給你買回來了。”
　　沈楊沒理會，媽媽便輕聲送去房間，怕打擾他打遊戲。
　　我低頭找拖鞋，沒見多餘的，只好光著腳進去。
　　沈楊的房間溫馨如初，牆上是各種遊戲海報，書桌上擺滿了各種遊戲設備。
　　沈楊正戴著耳機，盯著電腦屏幕專心致志地玩遊戲。
　　直到我走到他身邊，他才抬頭看到了我。
　　“喲，這不是被趕出家門的大小姐嗎？”
　　他得意洋洋地說。
　　“待在外面凍幾個小時的滋味，像不像你小時候那樣”
　　這個毀了我一輩子的沈楊，還是老樣子。
　　我沒說話，扭頭去了自己房間。
　　狹小的房間原本只能擠下一張小床，現在堆滿了雜物。
　　我收拾了很久，才得以騰出一點空間。
　　房間裡沒有關於我的一切東西，當年全被媽媽燒了。
　　我從行李包翻出一本日記，拿出夾雜在裡面的全家福。
　　照片裡有我和爸爸媽媽，沒有沈楊。
　　第二天一早，我簡單化了個淡妝。
　　幾年前買的化妝品，沒用過多少次。
　　媽媽剛起床見我在廁所收拾，面露厭惡之色對我嘲諷。
　　“一大早就去勾引男人，沈舒心你下面刺撓了？”
　　“嘖嘖，長那麼醜還好意思化妝，只會東施效顰。”
　　“媽，奶奶在哪個醫院住院。”
　　我強忍著腹痛，勉勉強強吐出一句話。
　　得到答案，我去了當市醫院。
　　站在病房門口望見病床上發著呆的奶奶。
　　還好化了淡妝，看著不太憔悴，小老太就不會擔心了。
　　“奶奶”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喚了一聲。
　　“奶奶…”
　　因為不真實感，我顫著聲音再度喊了一聲。
　　她喜出望外，伸出顫抖的手，
　　她的手很涼，但握在手裡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
　　“舒心，你終於回來了。”
　　“奶奶好想你，舒心”
　　我點點頭，強忍著淚水。
　　五年了，我終於能夠見到唯一愛我的奶奶。
　　我從包裡掏出一部小電視戲劇機，店裡最貴最好的。
　　從小就知道奶奶最愛劉三姐，每天做飯都在哼。
　　“奶奶我給你買了禮物，這樣你每天都不無聊了。”
　　奶奶很高興，在我臉上甜甜親了幾口，對著旁邊的病人炫耀。
　　“真好啊！我們家寶貝孫女賺錢孝敬奶奶啦！”
　　這時爸爸媽媽送飯來了，完全忽視我的存在。
　　直到他們出去一趟後，卻破天荒要帶我一起回家。
　　我愣了愣，明明是示好，為什麼我卻感到不安。
　　本想下意識拒絕，但怕一旁的奶奶猜出端倪，我只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