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計了重量,應該有三斤,他塞給大娘一塊五,連忙跑了。
走時他和大娘說了句:“吃完了還來找你買。”
從大娘家走後,他花了一毛錢坐蹦蹦車到了城邊的玉陽水泥廠。
剛走到大門口,就聽見身後一輛手扶拖拉機突突地響著。
他回頭看了眼,巧了,正是朱大龍。
拖拉機在他身邊停住。
“兄弟,你咋在這兒?”朱大龍戴著頂棉軍帽,臉上灰撲撲的,說話時那口牙尤其顯得白。
“找你,拉拉關係。”周正賢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著說。
現在,他需要積累自己的人脈。
以他現在看人的眼光,朱大龍未來會很光明。
別看他顯得憨憨的,腦子可精明瞭,要不然也不會這年代能買拖拉機。
“嗨,俺有啥關係可拉的。”朱大龍也笑了,笑起來憨憨的。
“還有活要幹不,沒的話請你喝一杯?”
這個時間點,吃中午飯也不算很晚,周正賢觀察過了,這邊有幾個小飯店。
“哎,哪能讓你請,俺早尋思著請你喝兩盅,一直在忙沒得閒。正好今天活幹完了,你等會,俺和裡面說一聲,就可以走了。”
朱大龍也是個會來事的主,他說著便跳下了車。
飛跑著去和看門的人說了些什麼,很快出來了。
“兄弟,坐前面。”朱大龍上了車,座位旁邊還可以再坐一人。
周正賢也不客氣,和他坐在一起。
“這邊有個飯店。”
拖拉機開起來,周正賢指了指旁邊的一家小飯店。
“咱們去高店子鎮上吃,那家的麵條賊拉好吃,都是肉湯子。”朱大龍一說起吃的,就眉飛色舞。
“是林家飯店吧。”周正賢接口道。
“是啊,你咋知道?哦,俺忘記了,你能吃能喝又能打麼,肯定天天瞅著哪家飯店的菜好吃。”朱大龍快言快語。
“行了,別笑話,早改了。”
高店子鎮是個挺大的鎮,就在周正賢和朱大龍回家的路上。
後世發展得簡直就像個小縣城。
經過鎮中心那個四岔路口時,周正賢特意看了一眼。
林家飯店在鎮的東邊。
飯店門口的空地很大,不像後世,到哪吃個飯車都停不下來。
剛停好拖拉機,朱大龍就喊了一嗓子:“老闆,兩大碗肉絲麵條,一瓶二鍋頭,一盤花生米,一斤滷牛肉。”
“好咧。”
“有水嗎,給俺洗把臉。”
老闆端出來半盆水,朱大龍胡拉兩把,進了店。
兩人落座後,朱大龍把帽子脫掉,放到桌上,露出圓圓的光頭,配著他憨厚的臉,挺有喜感。
“兄弟,你進城幹啥哩?”
朱大龍倒了杯酒給周正賢。
“賣天麻。”
“啥是天麻?”
周正賢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個的東西給他看,“就這個。”
朱大龍“我日”了一句,說道:“就這玩意,俺娘前兩天還在山裡挖了幾個,燉給俺吃了,吃得直鬧心。”
周正賢笑道:“這是中藥,吃多了肯定不舒服,是治頭疼頭暈的,別亂吃了。”
“這東西咋賣啊?”朱大龍很感興趣。
雖然他現在給廠里拉貨也掙不少,但能多掙一塊也是錢呀。
“五塊五一斤,我收。你那邊有可以賣給我。”
周正賢打賭朱大龍感興趣,他會去收的。
他也確定他一開始會賣給他。
朱大龍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真的假的,這麼貴,俺娘挖的幾個少說也得一斤多,這就五塊多了。”
“是的。”
“那俺也去收,賣給你。”朱大龍眼睛發光。
他可以讓他大他娘在家幫著收啊。
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值錢啊,他可以在他那邊的村子兩塊三塊一斤的收。
先收一點賣給周正賢試試,反正他有拖拉機。
“當然可以。”周正賢笑道,“不過,你也別夢想著收很多,挖這東西全憑運氣。”
“明白明白。”
兩人一拍即合。
吃飽喝足後,周正賢快一步去付錢,周大龍和他撕扯了一番,沒鬥過他,便作罷。
林家飯店的蔥油烤餅最好吃,周正賢付錢時要了兩個。
又讓老闆切了半斤滷牛肉。
一共六塊八。
烤餅烤好,用油紙包好,周正賢揣進懷裡。
“給媳婦的?”朱大龍調侃一句。
“哈哈,是的。”
這年代沒有酒駕一說,朱大龍雖然喝了點酒,腦袋還是比較清醒。
路上也沒什麼人。
拖拉機跑得慢,也不怕出什麼事。
朱大龍回家正好經過紅屯集,他把周正賢送到了周家村頭,興高采烈地回家了。
冬天白天短的很,到家時已是暮色沉沉。
聞春花蹲在院子旁邊的石板上刷高粱杆做的蓋簾,可以用作鍋蓋,也可以放饃放餃子等。
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見是周正賢,臉上便浮現出一絲甜甜的笑容。
周正賢快步走過去,把她手裡的蓋子拿掉,拉著她的手,“別刷了,過來。”
他這一靠近,聞春花便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她臉色當即一變,笑容凝固。
甩開他的手,直接進屋去了。
周正賢見她突然生氣走了,連忙跟上,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臉。
“春花,你咋了?”
聞春花氣惱地問:“你又去喝酒了?”
為什麼剛好幾天。
又毛病重犯呢。
周正賢才明白她生氣的原由,連忙解釋:“碰到個朋友,就喝了幾盅,沒多吃也沒多喝。”
他這一解釋,聞春花更惱怒,直接進了裡屋,不搭理他了。
周正賢摸摸頭,覺得和朋友喝酒很正常,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來火,他又沒有像以前那樣瞎吃瞎喝。
想起懷裡還揣著蔥油烤餅,他連忙掏出來,還熱乎著。
拿著餅子進了屋,他把紙包打開,輕笑道:“春花,買的好吃的給你。”
蔥油餅香氣四溢,聞春花坐在床邊,吸了吸鼻子,氣哼哼地說:“不要,拿走。”
周正賢有點明白了她生氣的原因,靠到她身邊,把餅子放到她唇邊,含笑說道:“就是和朋友喝酒呢,不是原來的那些小混混,是以後能互相幫助的的朋友。”
他輕聲給聞春花道出原因,又說著自己的計劃。
聞春花臉色漸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