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花廳之中,傅禾菀正同幾個夫人商討賞花宴之事,這時候,冬竹湊到傅禾菀耳邊,“主子,雪姨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
在場的幾個夫人們,這下全部目光都看向了門口,畢竟是大名鼎鼎的首輔之妹,誰不想見上一見?
雪娘今日穿了一件煙霞色的煙蘿紗衣,加上她容貌姣好,一時之間讓在場的夫人們都晃了眼。
心中不自覺地將雪娘和傅禾菀比較起來。
說起來雪娘是凌大人的妹妹,凌大人便是這大曆朝聞名遐邇的美男子,雪娘自然也不會差在哪兒,甚至可以稱得上國色天香,可在這容貌姿色上,傅禾菀卻是絲毫沒有遜色,甚至隱約能將雪姨娘比下去,更遑論世家婦看重的並不是容貌。
傅禾菀雖穿的素淨,可她往那裡一坐,自帶嫻靜端莊的模樣。
“妹妹來了,來認識一下這幾位夫人。”
傅禾菀一一介紹,到最後一位珠光寶氣的夫人的時候,他更是多說了幾句,“這位夫人的夫君羅大人,剛提拔到雪姨娘的哥哥身旁。”
羅夫人急忙起身,將手邊的盒子遞向了雪姨娘,“早就聽聞夫人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這些薄禮望夫人莫要嫌棄。”
對方極盡討好的模樣,讓雪娘很是受用。
雪娘看著對方手中精緻的黑檀木盒,雖不知裡面裝了什麼,但必定是貴重的物件兒。
她幾乎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接。
“羅夫人,雪姨娘收這份禮,不合規矩。”傅禾菀笑著起身走近,“您還是拿回去吧。”
羅夫人臉色變了一下,急忙打開了黑檀木盒子,裡面赫然躺著一塊玉質極佳的玉佩。
“這枚玉佩是我孃家偶然得來的,上好的和田玉,還是慧普法師開過光的物件兒,千金難得。”
傅禾菀笑道:“羅夫人還是拿回去吧,這般貴重,我們侯府怎消受得起。”
這話聽在雪娘耳中,頗為刺耳,似是她不配拿這般金貴的物件兒,雪娘方才就看到了傅禾菀腰間配的玉佩,通體溫潤,怕也是什麼和田玉。
方才還說她是個姨娘,收這份禮不合規矩。
雪娘伸手接過了黑檀木盒子,道謝:“您有心了,這份禮我收下了。”
傅禾菀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羅夫人一臉討好地看著雪姨娘。
“我今日一見夫人您,便覺得您親切,現在想來,該是您天仙兒似的模樣,讓我心生親近。”
雪娘被這個羅夫人一口一個夫人,稱呼的有些飄飄然,她偷偷看了眼傅禾菀,發現傅禾菀並沒有制止。
雪娘心中得意,從今日看來,這傅禾菀是不敢招惹自己的, 這禮物,自己想收,便能收,別人喚自己夫人,傅禾菀也不敢阻止一句。
也對,即便是傅禾菀的父兄來了,見了她哥哥都是要下跪的,更別說傅禾菀還是被拋棄在這內京之中的,父兄遠在北疆,無人撐腰。
羅夫人熱絡地湊到雪娘耳邊說著,“聽聞最近皇城的周千戶大人升了守備,怕是這次凌大人會提拔二公子為千戶大人吧。”
雪娘一喜,“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羅夫人笑道,“外頭都這樣說,夫人您竟然還不知這好事。”
雪娘心情頓時暢快了,雖然今日來傅禾菀這邊,還沒摸到掌家的門道,但是卻得知了這天大的好消息。
沒多時,春桃進來,說二少爺來了,來接雪姨娘。
雪姨娘起身,在一眾夫人的客套道別中,離開了花廳。
宋淮卻是連問一下傅禾菀的意思都沒有,門外還響起兩人恩恩愛愛的對話。
其餘夫人皆是尷尬,若是其他人,寵妾滅妻,怕是要被戳脊梁骨,可廣平侯府是個特例,因為這妾室大有來頭。
再看傅禾菀神態如常,似是不在乎夫君的漠視,可同為人妻,傅禾菀心中的酸楚,她們也能體會一二。
雪娘陪著宋淮回了解語院,為他換下衣袍的時候,順便說了這麼一句。
“你怎知此事的,外面倒是有人同我這麼說,但我想著,還是要回來問問凌大人,他可有同你說過這件事?”
雪娘搖了搖頭,“我哥哥他朝中事務繁忙,我不敢輕易去擾他,但若是為了夫君這事兒,這是天大的事兒,或許我晚些時候去問問哥哥。”
“罷了,再等等,等著調令吧,等調令下來,我陪你去攜重禮去謝他。”
雖然凌雋馳住在侯府,可宋淮和雪娘是同樣的心情,凌雋馳喜怒無常,心思難猜,不知哪句話便會得罪了他。
若總是去叨擾凌雋馳,他也怕犯了凌雋馳的忌諱。
說起來他升千戶這事兒,對凌大人來說,就是一件小事,所以對於這個傳聞,他倒是有七分信的。
雪娘依偎到了宋淮懷裡,“今兒這般好日子,妾身想親自下廚,為夫君做幾道好菜。”
宋淮握住美人的細腰,沿著她的鬢角細細輕吻著,“若雪娘是我的正妻就好了。”
那傅禾菀,對他並無助力,甚至連溫婉體貼都做不到。
雪娘聽的甚是歡喜,對他更是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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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過去了,調令遲遲未下來。
宋淮等不及了,在友人的提醒下,甚至去了趟皇城守備軍,拜會了守備大人,並約著去了京中最繁華的酒樓,這一夜,二人相談甚歡。
夜裡回府,宋淮剛進了門,就被一鞭子甩到了胸口,他直接摔到了石階上,痛的他悶哼了一聲,正待發怒,發現拿著鞭子的,竟是他父親廣平侯。
“你這個逆子!”廣平侯氣的又想一鞭子抽上去,被侯夫人衝過去抓住,哭著求情。
傅禾菀扶著老夫人出來的時候,便是眼前這一幕場景。
“宋淮,跟我過來!”侯老夫人不怒自威。
宋淮捂著火辣辣的胸口,狼狽地在丫鬟小廝的攙扶下,一步步去了他祖母的院子。
“你和你那個上不了檯面的妾室,可算是將上頭都得罪了!你那屋裡的蠢貨,私自收了賄賂,而你,跑去皇城守衛軍裡頭,和人稱兄道弟,更是犯了忌諱,你可知太皇太后為何肯讓凌大人來咱們侯府?”
宋淮皺眉,今日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頭疼欲來,理不清,胸口那鞭傷更是讓他腦子一團亂麻。
老夫人被她孫兒這一句為何,氣的半天沒緩過勁兒來,轉而看向傅禾菀,“禾菀,你可知道為何?”
“禾菀斗膽猜測,大概是我們侯府沒有兵權,文臣武將本就不該結親,可雪娘早已嫁給夫君,入侯府之事木已成舟。”
“而凌大人雖貴為內閣首輔,卻並無兵權。”
“凌宋兩家本就是親戚關係,若是夫君他再有了兵權,又是皇城守備軍這般敏感的位置,太皇太后那邊怕是要猜忌侯府了。”
“或者,太皇太后猜忌的不止侯府,恐怕連首輔大人也一併猜忌了。”
宋淮聽著女人娓娓道來的話,後背驚出冷汗,酒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