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房間後，我撥通了小姨的電話。
　　“小姨，我想通了，我願意出國留學。”
　　“當初你爸媽去世，我就想把你們接過來的，可雅雅她性子犟非要守住你爸媽的產業，沒想到最後會發生這種事。”
　　提到爸媽和姐姐，小姨的聲音帶著哀慼。
　　又叮囑了幾句，她提到了傅司明。
　　“這樣，小姨給你的機票訂到半個月後，傅司明能為了一句承諾照顧你這麼多年，是個重情重義的，估計也捨不得你，趁這段時間好好跟他道個別。”
　　傅司明是因為姐姐的囑託，才不得已帶著我這個拖油瓶。
　　現在我主動離開，他應該會覺得解脫才對。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我不想讓小姨擔心，點頭稱是後，就掛斷了電話。
　　一抬頭，床頭櫃上放著我和傅司明的合照。
　　因為姐姐死的那天，也是電閃雷鳴，所以從前的我格外害怕雷雨天。
　　被傅司明發現這件事後。
　　每次雷雨天，他都會在我床邊守上一整夜。
　　還帶我拍了這張照片。
　　他說以後他就是我的家人，會一直保護我。
　　那時候我看著他擋在我面前的高大身影，好像一座永遠不會傾倒的大山。
　　心裡的荒蕪和迷茫被驅散，安全感鋪天蓋地朝我湧來。
　　可原來，他理解的家人，和我理解的家人，從來都不是一個意思。
　　我將合照蓋在床頭櫃上。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
　　門忽然被人從外面踹開。
　　不等我反應，傅司明驚魂未定的把我拉起來上下打量。
　　王媽垂著頭，忐忑的站在他身後。
　　“怎麼了？”
　　我揉揉眼睛，不解的望著他。
　　“洛書，你長本事了是不是？！電話不接，王媽敲門不開！故意吃醋耍心眼有意思嗎？！”
　　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二次斥責我。
　　可這次他的語氣有些顫抖。
　　我這才注意到，窗外雷聲轟隆炸響，大雨無情的拍打在窗玻璃上，銀白色閃電不時照亮天際。
　　不僅是他們，看到這一幕，就連我也有些驚詫於，我居然能在電閃雷鳴的情況下睡得這麼沉。
　　但我知道，這是好事。
　　擺正自己的位置後，我終於放下對傅司明的依賴……也放下他了。
　　原來也沒那麼難啊。
　　見我半天沒有說話，王媽也過來拉住我的手：“小姐，剛才先生說你怕打雷叫我進來陪你，結果你一直不開門，我擔心你出事，所以才給他打了電話，你這次真的把先生嚇壞了。”
　　想到那個視頻，我不禁輕輕勾起唇角。
　　是擔心我，還是怪我壞了他的好事？
　　“對不起，我睡得太死，打擾到你們的好事了。”
　　“洛書，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傅司明抿著薄唇，我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從前我很怕惹他生氣，怕會在他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現在，我坦然直面他的怒火：“怎麼了，睡得太沉也有錯嗎？”
　　他深吸幾口氣平穩呼吸後，揮揮手讓王媽退下。
　　又見我我光腳站在地上，他本能的想像從前一樣，把我抱到床上。
　　可隨著他的靠近，屬於蔣媛身上的鼠尾草香氣竄入我的鼻腔，他的脖子上，還有細碎的吻痕。
　　我默默後退一步道：“姐夫，我已經不怕打雷了，你還是去陪蔣小姐吧。”
　　我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姐夫了。
　　傅司明的胳膊僵在半空：“你叫我什麼？”
　　“姐夫啊。”
　　我用力擴大臉上的笑容，疏離又客氣。
　　十八歲之前，雖然他只是姐姐的未婚夫，兩人並未領證，但我一直叫他姐夫。
　　可十八歲之後，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開始固執的學著別人叫他“司明。”
　　他一次次糾正，最後拗不過我，只能默許。
　　現在他要跟別人結婚了，我也不打算再喜歡他了，當然要聽話擺正自己的位置。
　　他晦暗莫深的打量我。
　　餘光掃到床頭櫃蓋上的合照時，語氣裡滿是欣慰：“你能想明白就好。”
　　我淡淡“嗯”了一聲，房間再次寂靜下來，最終還是傅司明先開口：“你放心，就算我和蔣媛結了婚，但我答應過你姐姐照顧你，就會一直照顧你。”
　　不用了傅司明，我不需要你照顧了，很快你就要擺脫我這個讓你噁心的拖油瓶了。
　　我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無比自然的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他眉頭染上疑惑。
　　我知道他在奇怪什麼，往常他提到蔣媛，我總是會生氣哭鬧。
　　還從沒像今天表現的這麼順從過。
　　見他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我打了個誇張的哈欠：“我困了”。
　　見我神色如常，傅司明點頭，說了聲“早點睡。”。
　　大步轉身離開。
　　知道他走到門口，小腹忽然抽痛了一下，為此，我還是沒忍住問他：“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他疑惑回頭：“我該記得什麼？”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