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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邵質這就更無恥了。

總之,你怎麼說,我都只會儒學。

我不但懂儒家之道,而且還是大明王朝的禮部尚書。

見邵質如此固執,朱雄英也有些意外。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六部中,禮部的人最無恥這話,果然沒說錯。

“古語說得好,倉廩實而知禮節。”

“一個人,如果連最基礎的東西都不知道,那就是浪費時間。”

“天天擺出一副虛偽的樣子,就能讓天下人都吃飽?”

“如果連飯都吃不飽,那禮儀又有什麼意義?”

“禮能讓人不吃東西?在所有人都要餓死的時候,儒學能讓這個世界變得安寧嗎?”

“邵先生,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朱雄英的話語,像是一根針,狠狠地刺進了邵質的心裡。

邵大人數十年來一直在研究儒家學說。

也正是因為他的儒家思想,才讓他在大明做了禮部尚書。

但是他從來沒有學過爭論。

在朱雄英的全面壓制下,他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朱雄英一上來,就佔據了高地。

這是為了王朝的安寧。

你堂堂禮部尚書,不喜歡種地?

那麼,我將把農業和禮儀放在同等的地位。

沒有禮,這個國家未必就會垮掉。

如果王朝的子民還在捱餓的話,那就要造反了。

這一點毋庸置疑。

每個朝代的人都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填飽肚子,就不會造反。

能吃飽肚子,誰也不想玩命啊。

邵質顯然對朱雄英的這番話有些不知所措。

一群人都不說話。

這樣的場面,可不多見。

只是,因為邵質剛才的嚴厲態度,沒人敢多說什麼,就怕邵質翻舊賬。

朱雄英身旁的朱柏卻是嘿嘿一笑,“幹得漂亮,大侄子,這老傢伙天天教訓我們,還得是你啊。”

朱柏大喜過望。

一眾老師中,最讓他們忌憚的,就是邵智。

就連頑劣如朱柏,都對他心存畏懼。

畢竟,一個嚴肅又愛說教,還動不動抽你的老師,誰不害怕?

邵質沉默了很久,才想出了一個答案。

“殿下說錯了。”

邵質回過神來。

“王朝的崩潰,不是從亂民開始的。”

“而是從朝政開始的。”

“禮崩樂壞了,百姓就會造反。”

朱雄英微微一怔,

看不出來,這個邵質還有兩把刷子!

這的確可以反駁。

但也僅此而已了。

“這麼說,禮就是為了維護朝堂的穩定?”

朱雄英微笑道:“是漢朝沒有儒家思想,還是宋代沒有儒家思想?”

“即便是儒家,也只能讓王朝在三百年之內,就土崩瓦解。”

“如果禮真的有用,為什麼漢唐宋元都不存在了?”

邵質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什麼話來反駁。

因為歷代王朝,都是尊崇儒家禮教的。

不過,那些朝代都只有三百年的歷史。

它們都是以儒家為尊的!

只要舉出一些為世人熟知的事例,就足以使邵質的論點無法成立。

“地輿,能避我大明之禍。”

“算數,能用來收稅的。”

“種地,也能讓人衣食無憂。”

“禮有什麼用?”

朱雄英噌的一聲,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嚇得邵質連連後退。

“荒唐!”

邵質顫聲道:“堂堂大明皇長孫,居然不效仿歷代帝王,崇尚儒家文化,反而在汙衊儒家!”

“你這是要鬧哪樣,成何體統?”

朱雄英哼了一聲:“成何體統?

“這儒家都被你給毀了!”

毀了?

邵質一怔。

他可是前元進士。

現在,他已經是大明的禮部尚書了,現在大明皇長孫說自己毀了儒學?

這事擱誰身上都受不了。

這等於是把一輩子的時間都浪費在了一個錯誤上。

邵質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哼!”

邵質頓了頓,想到了新招。

“你說禮沒用,但周禮以前,全天下都是茹毛飲血,道德淪喪。”

“《論語》一齣,天下讀書人都變得溫文爾雅,這是禮儀之功!”

邵質此言一齣,大殿之中的所有皇子都點了點頭。

這倒也是,他們都覺得自己很有教養。

朱雄英不禁在心裡嗤笑了一聲。

這就是讀書人的愛好。

將無關的功績都攬到自己身上,還說什麼此乃禮樂之功。

朱雄英不由哼了一聲。

天下的讀書人之所以如此文雅,並不完全是因為禮儀。

這也是生產力的問題。

周之前人們都很難吃飽肚子,你為什麼不說呢?

在場的所有皇子中,也就朱柏沒有太多的想法。

他對邵質的看法不以為然。

這是所有皇子之中,唯一一個例外。

朱柏見邵質佔據了優勢,便對著朱雄英說道。

“大侄子,加油!”

朱雄英似笑非笑地看著朱柏,然後視線重新落向邵質身上。

這位華蓋殿大學士,果然是伶牙俐齒。

若論學識,朱雄英必敗無疑。

可是朱雄英詭辯是最厲害的,也最氣人。

“真是了不起。”

朱雄英微笑道,一點都不擔心:“禮要是這麼好,那麼,這禮儀,是不是就是所有人都要學習的東西?”

邵質點頷首道:“是。”

“那麼,這禮儀中,有沒有涉及到君臣之禮?”

朱雄英又問:“是否也包含了君民之禮?”

“當然!”

邵質再次點頭。

《禮記》發展至今,已有很大的擴展。

“貪汙受賄,欺壓百姓,這是一個知禮的讀書人應該做的事嗎?”

朱雄英一拍桌子,怒聲道:

“當天下蒼生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時候,那些貪官汙吏,卻是一分錢都沒少貪,這就是禮?”

“這……”

邵質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隱隱感覺到朱雄英說得有幾分道理。

但如果他認同了朱雄英的說法,那麼他就是棄禮棄儒了。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還是頭一回,被一個八歲的孩子給問懵了。

大殿裡面的幾個皇子都是大吃一驚。

“我們的大侄子,居然反駁了老師!”

“不愧是我大明長孫,向來聰慧過人。”

“雄英,皇叔我跟你做定兄弟了。”

……

邵質站在一群皇子面前,一臉的茫然。

他的腦子本來是可以思考的。

但是,在皇子們的吵鬧之下,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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