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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剛過完年,江稚魚全家就上京城了,她母親也沒有給她置辦春裝,身上還是去年的。

十四五歲還在長個子的時候,去年的衣服今年就有些短了。

江稚魚又補一句:“不影響我貌美如花。”

胡若瑕:“……”

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胡若瑕微微仰著下巴,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回擊一下,“出來做客都穿成這樣,說明你沒幾件像樣的衣服,以你江家的財力,不應該啊,你姐姐穿的可比你光鮮多了。”

若是前世,江稚魚聽到暗指她不受家裡待見的話,心裡一定會無比難堪。

但是此刻,哪怕篳路藍縷,哪怕身處泥沼,她亦心如磐石,刀劍不入。

這些小打小鬧的言語攻擊,像是被奶貓撓一下似的,不傷分毫。

江稚魚甚至笑了一下,雖柔聲細語,卻半點沒客氣道:“關你何事?”

胡若瑕微微瞠大了雙眼,圓圓的臉鼓起來,她怎能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出這麼欠揍的話?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宣威伯的女兒,在楚郡這窮鄉僻壤,跟公主沒兩樣。回來這些日子,地方官員和豪紳大族的千金,無一不是捧著她讓著她。

冷不丁聽人這麼不客氣的說話,還有些不適應。

江稚魚扭頭笑笑,“你又不是老虎,有什麼不敢的。”

胡若瑕的雙眼就更圓了,“我是這個意思嗎?”

“那你要告訴胡夫人,不帶我進京嗎?”

胡若瑕原本也真沒這打算,感覺江稚魚看輕了她,撇過頭悻悻道:“我才不會那麼幼稚。”

江稚魚不解的問她:“那我還怕什麼?你又說不過我,也打不過我,還沒我好看,我怕什麼?”

胡若瑕張張嘴,好氣哦。

最後憋出一句,“打架我可不輸你!”

江稚魚笑笑,沒反駁。

才怪!

胡若瑕見她沒吭聲,才有點心裡平衡,轉而誇道:“你這人,倒比你那假模假式的姐姐強一些。”

江稚魚一下子就樂了,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看不透她姐姐的虛偽,真心誠意的說一句:“承蒙誇獎。”

換做前世,別人這麼說江知微,江稚魚怎麼也要維護幾句,畢竟一家姐妹,她姐妹關係再不好,也要顧著江府臉面。

現在麼,管她去死,江知微名聲臭大街關她何事?

胡若瑕實在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回答,不禁張圓了小嘴。

江稚魚衝她眨眨眼,然後眉眼彎彎地笑了。

胡若瑕停了腳步,神情彷彿看透一切,“你方才在我母親面前可不是這樣的,現在的樣子可一點兒也不端莊。”

胡若瑕一副看穿了她的樣子。

江稚魚挺挺腰背,假笑著道:“彼此彼此,方才胡姐姐在胡夫人面前也挺淑女。”

還不是剛跨出門檻就變了。

胡若瑕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所以說,她倆一丘之貉?

這會兒從二門處進來一人,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人。

身上穿著利落的緊身箭袖衣裳,衣袍下襬高高撩起別在腰上,露出兩條大長腿。

濃眉大眼,一臉英氣勃勃,腋下夾著一隻大紅色的鞠球,神采飛揚的走來。

“若若,你要出去?”少年問的是胡若瑕,側頭看了看江稚魚,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胡若瑕叫了聲“哥”,問:“送客人出門,哥今日回來的這麼早?我還說等會兒也去玩呢,怎麼就回來了?”

江稚魚就知道這少年是胡夫人的兒子胡嘉之。

她前世因為相貌出挑,招過幾多桃花。有幾個少年郎三番五次借各種名頭想見她,甚至差人上門提親。

但她不祥的名聲,讓少年們的家長避之如蛇蠍。

更有甚者,有些人家還上門去,不陰不陽地跟她母親說她勾引人。

害的她母親罰她抄經靜心,宴會什麼的,儘量不讓她參加。

所以見到年輕男子,她就下意識刻意避嫌,也沒搭話,只微垂著眼眸,靜靜站在一旁。

胡嘉之懊惱地道:“別提了,正玩地痛快,杜小六那沒出息的傢伙,平地都能摔斷腿,大家就只好散了。”

又落落大方主動和江稚魚打招呼:“這位就是江二姑娘吧,果然跟江大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江稚魚屈屈膝,微笑頷首,並不多言。

胡若瑕胡亂應一聲,開口趕人,“哥你回去吧,我去送客人。”

胡嘉之應一聲,朝江稚魚笑著頷首,兄妹倆錯身而過。

江稚魚從胡府回家時,家裡來了客人,正是盧家老太太,她的嫡親外祖母。

人已經等候多時了,田媽媽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說話。

江稚魚看到盧老太太,臉色就沉了下去。

盧家沒完沒了了,她都把盧槐序整治成那樣了,都還不放棄讓她嫁過去的想法。

上輩子可沒這回事。

難不成盧家想擴大生意,還是惹了不能惹的人,犯了什麼擺不平的事?所以才死死巴著這門親事?

也或者,盧家知道盧槐序不行了,擔心找不著媳婦,才非要和她死磕?

盧老太太沒等江稚魚開口,就當先站起來,一把攬住她,“我的小魚啊,你受罪了,這病了一場,瞧瞧都瘦的剩一把骨頭了,外祖母這心呦,可疼死了!”

江稚魚僵著身子,身上長刺一般,難受得要命。好麼,這是硬的不成來軟的,打算懷柔了。

她如今算是跟盧家人撕破臉了,更兼巫術壯人膽,壓根沒想著和她們虛與委蛇,有跟她扯皮的時間,還不如去書房畫幾張符,所以毫不客氣直接推開盧老太太,往後退了兩步。

乾脆明瞭道:“盧老太太,您家裡打什麼主意,我心裡清楚的很。我再說一遍,不可能的,說到天邊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我忙得很,沒時間跟老太太敘舊,您老請回吧。”

盧老太太怔了一下,雙眼微微眯了眯,她沒料到江稚魚竟然絲毫不留情面。

然後抬手捂眼,帶著哭腔道:“居然連外祖母都不叫了,小魚啊,你怎麼能這麼傷外祖母的心?好狠心的丫頭啊,你這是剜外祖母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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