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卿退回一步,仔細打量著深深垂首的兩人。
“歇下了?”
“回殿下,小姐確實已…已經歇下了。”
裴硯卿挑眉不言,顯然已經察覺出了兩人的異常,又瞥了一眼無聲無息的內殿若有所思回說:“既然已經歇下了,那孤自然不便打擾,讓她好好歇著,孤明日再來。”
隨即,轉身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皎月宮外,追雨跟在裴硯卿身後忍不住出聲道:“殿下,屬下覺得有蹊蹺。”
裴硯卿抬了抬手,示意他噤聲。
又走了一段,裴硯卿才慢慢道了一句:“我出宮一趟。”
“殿下剛回來又要出去,去做什麼?”
去做什麼?
裴硯卿的眼裡浮著滿滿的興味,他要去抓尾巴,抓宋吟妝的狐狸尾巴。
*
丞相府後院。
章玉顏房門裡的燭火剛剛熄下去,伺候的人也慢慢退了出去,正是夜深該休憩的時辰。
屋內床幔前,一柄銀光閃爍的劍慢慢探入帳內,撩起簾幔將其掛至床邊的金勾裡。
章玉顏剛剛歇下本就沒有睡熟,感應到動靜睜開眼,看見蒙面人持劍站在床前自是嚇得本能大叫,才喊出一個音來,那柄劍就以迅雷之勢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生生將她的聲音給憋了回去。
“叫,叫的再大聲些。”
持劍說話的是個女子聲音。
是宋吟妝。
章玉顏躺在那兒哪裡還敢出聲,便是氣兒都不敢再喘,她已經感覺到那柄劍已然稍稍刺破了她脖頸間的皮膚。
利劍遊走向上,劍尖貼著章玉顏的皮膚滑到她的臉頰上。
冰冷尖細的觸感讓她戰慄不止,不知那刻起,淚水也已經浸溼了她兩鬢的髮絲。
宋吟妝高高挑眉,飽含冷意的聲線低沉調侃著說:“哭的不夠委屈,比起白日差遠了。”
白日…說起白日,章玉顏頓時便明白了。
“你…你是…是宋吟妝派來的?“
那宋吟妝竟然膽子這麼大,她可是當朝丞相之女,敢動她,父親不會放過宋吟妝的。
“你不用管我是誰派來的,你只需知道我是來討代價的。”
“討…什麼代價,你要做什麼?”
“你今日傷的是她的右手,那便也拿你的右手來還。”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她不能冤枉我。”
“你不必同我說冤枉不冤枉,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傷了她那便不能讓你好過,顏小姐,今夜無人救你。”
宋吟妝收了劍,站直了身子。
她高挑的眉尾勾出極涼薄的弧度,不見半點溫度的眼眸幽深幽深的如望不見底的魔窟,隔著漆黑麵紗發出的輕笑聲更加重了可怖的氛圍,只瞧那章玉顏梗著脖子瞪大眼睛要驚厥過去了似的。
“我若動手,你怕是會沒命,顏小姐自己來吧。”
宋吟妝轉了身去到床前的梳妝檯架腿而坐,翹著的足尖彰顯藐視。
她單手撐著檯面,輕輕托腮望著半開簾的床鋪。
床上的顏子姝還以為尋到機會,坐起身便再要大喊救命,”來……“
來人兩個字都還沒說完,一隻精巧的胭脂盒子就飛了過去正正好擊中她的喉部,將她沒喊出口的話悉數都嚥了回去。
她吃痛捂著脖子,痛的眼皮都緊緊皺在了一起。
“我說了,今夜無人救你。”宋吟妝偏著頭看她,冷眼無情又道:“或者,顏小姐可以再試一次,看看是你喊人的話比較快,還是我的劍更快。”
“你到底要做什麼?”章玉顏受了一擊,嗓子都發了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