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暴烈的雷声震响整座城市!
深夜,窗外黑云遮天,几道闪电划空而过,狂风怒号,疯狂地肆虐着大地,沉重飙急地刮过枝叶唰唰作响,凶猛鞭着树木抽得东歪西倒。
密闭房间内,黑暗一片。
昭明姬咬着下唇,手指抠陷进男人肩膀,五感随着强烈的刺激轻重沉浮。
她眼睛半闭,睫毛朦胧间,余光不经意瞥到窗外阳台开的杜鹃花。
虽然迎着狂风,摇摇欲坠,但花瓣已然盛开。
……
杜鹃花开了。
……
她顿住,过一会儿,睫毛眨两下,伸手拍了拍身上男人的肩。
杜淮停下来,低头吻她的唇,轻笑调侃:“累了?”
“我状态不高,你能力不好,而且小。”
还押韵呢,“骗人。”他笑,意犹未尽揉一把她的腰,“确定不继续?”
昭明姬伸脚往他胸口上利落一踹,杜淮痛呼着揉自己胸膛,她勾唇一笑,丝绸睡裙随之滑落到大腿根,大腿肉是男人揉捏的红色指痕,丰乳翘臀长腿,浑身性感的懒劲。
杜淮忍不住再压上来,她吐出个“找死”,偏头避开:“你自己坐车回家。”
伸手在床头柜随便摸索了一会儿,从黑瓷烟盒里抽出根细长的女士烟。
但没点烟,只在手里夹着,闻几下。
烟只有在她性欲和情绪来了才会抽。
杜淮无法成为这两样的来源,昭明姬觉得有些无趣。
“外面是台风天啊宝宝。”杜淮说,“今天不能让我留宿一晚吗,反正你爸妈也不在家。”他慢慢凑过来,“我还留着几发呢。”
昭明姬嗤笑,不轻不重扇他一巴掌:“贱格,快滚。”
杜淮叹了口气,干脆利落捞起衣服穿上,皮带金属碰撞声清脆响起。
昭明姬摸索到手机,点开天气预报语音通报,甩到一边,躺在床上听。
“中央气象台预计,今年的第3号台风‘杜斯纳’于今夜晚上十一点钟,将在闽越交界沿海登陆,逐渐向福惠到台北一带沿海靠近,最大可能在京北市带来特大暴雨……”
杜淮:“怎么突然听天气预报了,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昭明姬看着窗外的杜鹃花,笑了下:“三月。”
“所以?”
她不说话。
空气一时间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开口。
“你说这天气,飞机能飞得稳吗?”
杜淮说:“这种级别的台风,顾客就算有命坐,机长都没命开。”
昭明姬皱眉,又挑眉,表情怪异复杂,高兴又好像不高兴:“会坠机死人吗?”
杜淮:“有可能。”
“军人也会死吗?”
杜淮觉得她这话没过脑子,笑:“军人也是人啊。”收拾好东西,他示意她,“我走了。”
女人甚至都没抬头看,意兴阑珊挥了挥手。
杜淮无奈笑笑,推开门离开了。
他俩这关系,就图个爽和不用负责。
昭明姬想,杜鹃花开了,是三月份了。
她的眼睛焦距涣散片刻,随便披了件薄外套,出房间走到客厅。
客厅漆黑一片,唯有巨大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点缀光亮。
京北,这座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名樾府——坐落在其市中心,国内标杆级的豪宅楼盘,鳞次栉比的高楼屹立四周,任何一层住的都是跺一脚京北都得震三下的高官名流,地下停车场豪车云集。
陆家在名樾府的第24层。
从落地窗前往下俯视,能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陆叔叔和妈妈都不在家,这两天他们陪书记出门海钓,偌大的房子足有四百多平米,整个家里空旷无声。
昭明姬装了杯水,倚着餐桌一口一口喝,望着外面通体明亮的高楼大厦发呆。
再大的狂风,从高处看,也一样平静无澜。
咔哒。
门口忽然传来异响。
昭明姬眼皮子微动,晃了半秒神。
门被慢慢推开了。
……
他。
…….
昭明姬一动不动站着,那人进了门,似乎从黑暗里捕捉到她的身影,顿了顿,门咔哒一声关上。光线阴暗,仅窗外微光照亮他高大阔直的身形,将锋利端正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仅投下极为立体的阴影。
暗沉,隐晦,冰凉,肃厉。
深夜的沉默仿佛缓慢涨起的潮,无声翻涌。
安全回到家了。
昭明姬慢腾腾从桌子上拿烟盒,率先开口:“回来了?”
欲望尝尽后的餍足沙哑,隐晦又明显。
那人没搭理她,脚步平静沉稳,将门外的一个个行李箱推进来。
夜色迷蒙喧闹,咔嚓一声,昭明姬漫不经心点了根烟,笑,“新闻总说什么坠机,这台风天,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
陆岱青低头慢条斯理地脱手套。
昭明姬皱了皱鼻子,语调悠扬:
“你理理我嘛军官大人。”
陆岱青慢慢抬眼。
这一刻,窗外突然暴雨如注,黑云翻滚,雨点急急从天袭来,打得落地窗噼啪响,“轰”的巨大一声,雷电闪劈,白光瞬间清晰照亮屋内——
昭明姬倚着餐桌,长发凌乱,笑着直勾勾盯他,红唇艳丽,指间夹着烟,青白的雾从她嘴里漂浮起来,黑色丝绸裙贴身,像风雨飘摇里悄悄引诱人的妖艳吸血鬼。
白光一闪而逝,重回黑暗。
偌大的客厅一片死寂。
……
他没任何反应,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漠然掠过她。
进厨房拿了瓶冰水出来,拧盖,边往嘴里灌水边经过她身边。“要发情别在陆家发,带你男人回酒店。”
完全对女人脖子上耀眼的吻痕视若无睹。
昭明姬笑了笑,懒洋洋道:“我就要待在这,跟男人……”她光着脚轻快走到他面前,踮脚凑近他耳边,随着女士香烟气味飘来的,是清晰无比两个字:“上、床。”
一只大手猝然掐住昭明姬的后脖颈,倏地拉远。
陆岱青看垃圾般的不屑眼神睨着她,昭明姬闻到他大衣上沾着的狂风席卷的空气味道,仆仆风尘,悍然张狂。
“别把传染病带来陆家,其他的,你就算死在床上都不关我的事。”他说,“陆家不是你的嫖娼场所。”
说话向来不留情面。
男人五指劲瘦,轻而易举地收拢住纤细的脖颈,掌心里的厚茧磨得昭明姬发痛。
她被桎梏在他手中,笑容却极其刺眼:“我和他心甘情愿。下次我跟我男朋友在你床上试试看。你那床这么软,我早就想试了。”
陆岱青无声半秒。
他倏地松开她,跟碰了什么脏东西般,搓捻手指,满脸一言难尽的嫌恶。
“真脏。”
他说她脏?
昭明姬笑嘻嘻朝他做飞吻,烟重新塞进嘴里,嗓音甜甜蜜蜜:“好伤我的心呀。”
她瞥了眼外面狂风大作的天气,“这么大的台风天还敢坐飞机回来,也不怕死。死了可没人替你收尸。”
“关你什么事?”
“谁让你每年就回一次家,我关心关心你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我刚才和男人在干嘛吗?”
“关我屁事。”
他极不耐烦地提着行李箱回房间,垂下的手臂肌肉轮廓清晰。
昭明姬望着那高大的背影。
一年没见他了,似乎更高、更壮了点,目测海拔近一米九,寸头,浅黄色衬衫衬得身材挺拔,劲瘦精悍腰部线条,臂弯搭着军绿色外套,隐隐露出深红色军徽,英姿飒爽,自带一股叫人不容忽视的压迫气场。
有人说寸头才是检验男人帅气的真正标准,那陆岱青应该是帅中极品。
客厅重新陷入冷清。
昭明姬想起那一盆刚盛放就凋零的白色杜鹃花。
三月份,杜鹃花开花的时间,也是陆岱青一年一度回家的时期,昭明姬每年最盼望的日子。因为——
“昭明姬。”
极沉极冷的一声从房间里传来。
昭明姬慢慢勾唇,饶有兴致地等待着。
房间里,灯光明亮,陆岱青站在床前,漠然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色布料——被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
他下颌肌肉绷得极紧,面色阴沉。
她将她床伴,亦或者是她男朋友的内裤,丢在了他的床前。
“哈哈哈哈哈哈……”
客厅突然爆发昭明姬的狂笑,响彻整间别墅,回荡遍遍。
陆岱青面色如丧考妣。
砰!
房间门狠然甩上,抖三抖,震下无数浮灰。
昭明姬单手撑着桌子,笑得不行,腰弯得险些跪在地上。
因为,
她终于能用无数种方法惹怒陆岱青。
她觉得她生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让陆岱青生气的。
看到他生气,她心里就无比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