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口漸漸圍了不少人,都是高二年段的學生,蒼錦裡清點了幾遍人頭,確認人都到齊了,才讓他們都上車。
位置和同桌自由選擇,祁墨拓一上車就找爸爸,沒想到爸爸一溜煙地跑到離他十米遠的車尾,和祁容深坐一起去了。
他有些傷心,退而求其次地和時商坐一起。
屠芙和屠絨落座他們身後,再後面,就是顧湛霆。
臨開車前,蒼錦裡再次清點人數,數到屠芙等人周圍的時候,一頓:“你們兩個……cosplay啊?”
時商百口莫辯。
屠絨仰著頭,故作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長劉海遮蓋的眼眸閃過狡黠,參屠亦途一本,“老師,尺寸好像拿錯了,屠亦途同學說我像偽軍。”
蒼錦裡:“……”這噴不了,確實像。
為人師表的道德準則約束著他嘴角不能上揚一個像素點,他朗聲詢問:“有沒有人覺得自己尺碼小了的,和屠同學換一換?”
顧湛霆坐在她們後面,聞言探過身子,上手翻開了一下她的尺碼,手卻很有分寸地沒碰到她的皮膚。
“尺碼不對嗎?”他奇怪地“咦”了一聲,“我們的外套尺碼好像發錯了,我和你換吧。”
顧湛霆動作迅速地把軍訓外套脫下來,聞了聞沒味道後才放進她懷裡,“等一下我幫你去其他班問問,有沒有小碼的短袖和褲子。”
說完又迅速縮了回去。
這種沒有肢體接觸卻甚似肢體接觸的,別說情竇初開的屠絨了,圍觀的屠芙都莫名臉上一熱。
這跟少女漫有什麼區別!有!什!麼!區!別!
祁墨拓警惕地扒著後座,正好看到了兩個臉蛋通紅的女孩,“屠芙!你臉紅個泡泡啊!你可別情竇亂開啊,這是有悖人倫的!”
時商像個兔子一樣也躥出來,“不要開有關倫理的玩笑。”
“你們兩個治好了也是流口水。”屠芙翻了個白眼,轉頭的功夫就和蒼錦裡打小報告,“老師,他們兩個轉過來騷擾我們。”
蒼錦裡從前頭走過來,一人按了一下腦袋,“坐好,不要四處亂爬。”
祁墨拓不滿地坐直身子,蒼錦裡走遠了才和時商吐槽,“黑心魚老師說話好難聽。”
四處亂爬那是猴子,是大猩猩。
校車緩緩啟動,乘著一群滿懷期待的少年,頂著夏日暑氣,勻速駛向軍事基地,他們年輕,他們朝氣蓬勃,連旅途中都是歡聲笑語。
車尾後座的祁璨艱難地打開車窗,涼風透過一指寬的窗縫裡擠進來,輕鬆似乎總與金錢掛鉤,所以他總是無法純粹的快樂,他看著窗外的風景快速向後倒退,又不期然地想到:
有人說過,等到夏天到了,祁璨會出人頭地。
他要見到她了。
“砰。”
書脊落在地面上的動靜,把祁璨從回憶中驚醒。
“量子力學?”祁璨撿起書,把書遞還給他,看著他神情散漫的深邃眉眼,他少見地主動開口,“你也看這個?”
“隨便看看。”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祁容深撐著額角,合上書悶悶地笑了笑,“你把搭訕女孩子的招數,用在我身上了?”
祁璨擰著眉心,一種怪異的感覺陡然升起,他卻無法捕捉到,“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我們似乎……很像,至於哪裡像,我說不上來。”
他覺得奇怪的原因,祁容深知道。
他是他父親最像的兒子,長相,智商,能力,野心,性格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所以他選擇追隨父親的腳步,投入無盡看不見回報的項目中。
可當祁璨縱身一躍的時候,他引以為傲的身上那些和父親相像的特質,一瞬間成了他最想丟棄的,都變成了插向母親的尖刺。
他和父親太像了,像到父親離世後,他再也不敢出現在母親面前。
他隨意開口,“說不定我們祖上幾代是親戚,也說不定。”
祁璨抿了抿唇,看出了祁容深越發陰翳的情緒,識趣地準備轉頭不打擾他了,誰知道他卻突然語氣輕鬆地話鋒一轉:
“不說這個了,你有喜歡的人嗎?”
話題轉得太快,祁璨怔住,漂亮的眉眼因為這一瞬間的茫然而添了一絲人氣,“喜歡的人……我不清楚。”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有什麼不清楚的。”
“我小時候經常碰到一個女孩子,每次我被人欺負,她總是能趕到我面前,用身體幫我擋住那些砸向我的小石頭,”提及她,祁璨的嘴角微微上揚,“她總是無所謂地甩甩受傷的手,跟我說,祁璨會出人頭地。”
“所以我總是不知道自己是喜歡她,還是感激她,但是我知道,我是要報答她的。”
祁容深敏銳地捕捉到看似美好故事中的違和感:祁璨口中的她,應該就是他們的阿姨溫雅,可是溫雅阿姨作為假千金,不是應該被屠家守護在手心裡,怎麼會和貧民出身的祁璨扯上關係呢?
莫名地,他聯想到了小妹書架上的那些言情小說,“那個人,是屠絨嗎?”
祁璨倍感荒唐地搖搖頭,“當然不是。”
“沒有認錯人?”
那些霸總愛上女二,不都是因為眼瞎認錯了人嗎?
祁璨靜默了一會,才回答:“祁同學,我那時候是年紀小,不是智商低。”
祁容深也沉默:“……”屠芙看的什麼狗血書,害他丟臉。
說什麼來什麼,他一抬眸,就看到小妹一臉驚恐地往他的方向跑,坐在他身邊直往他懷裡鑽,“哥!摩托仔要撞死我!”
祁容深有些無奈,“你又怎麼惹他了?明知道他不聰明,還欺負他。”
屠芙從他胸膛裡抬起臉,一本正經,“我沒惹他,我只是說了他練了那麼久的肌肉像假的,出門碰到狗都是生死局,一隻螞蟻都能給他過肩摔了。”
祁容深摸摸她的腦袋,“你挺活該的。”
屠芙見他沒玩手機,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他腿上的書名,“我知道這個,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對不對?!”
“真聰明。”祁容深鼓勵她,“一邊玩去吧大傻妞,”
屠芙:“……”
被哥哥傷了心的屠芙如同行屍走肉慢慢飄走,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沒過一會,司機喊了聲“到了,同學們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下車了!”
國際班的同學是最早到的一批,拿上了自己的行李後就下了車,一直到校車開走,蒼錦裡都沒有下車。
“咦?黑心魚老師不跟我們一起嗎?”
“說好的一起當礦工,他回去偷偷當他的小白臉兒了,奴家好傷心。”
“你一個男子漢大豆腐的,自稱什麼奴家啊,吐了。”
蒼錦裡不在,眾人一臉茫然之時,不知道誰驚奇地喊了一句:“咦?我們腳邊的繩子是什麼?”
同學們紛紛低頭查看,這時情況突發,繩索被一瞬間縮緊,把所有人牢牢捆在一起!
“靠!什麼東西啊!”
“不好,有埋伏!保護皇上!”
“何方妖人,膽敢行刺皇上!”
“王負劍!王負劍!”
驟然凌空出現一張飛空大網,把四十幾號人牢牢捆住,有人試圖脫困,數次無果。
面對未知的恐懼,還被一張掙脫不開的大網網住,所有人一下慌了神。
“大家快裝死!”
“白痴啊,那是躲熊的!”
“那大家S型跑!”
“那是躲蛇的!”
有人瞎出主意:“那……我們臥倒怎麼樣?”
“那是丟手雷的。”
“那男的蹲左邊,女的蹲右邊!”
“那是掃黃打非的!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屠芙被夾在中間,場面一片混亂。